旧爱

 周末的下午，天空阴郁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微雨。冬天静静滑来，有些风从窗户侧身探进，凉得让人不停深呼吸。

白萝卜伫立在那里，干净纯洁得如在春风中怒开的一朵玉兰，张扬在枝头而不自知，心又悸动了。就像我看到她的第一眼，也是这样干净纯洁的停放在院子中央。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人、有很多的车，可是，就我们联系到了一起，彼此选择了对方。和白萝卜一起从汽车美容店回到她的小小车位，我瞄了一眼仪表台上的公里数：11209。八个月的时间，她陪着我东奔西跑，最近看到我的朋友都说“呀，你皮肤更白了。”我笑，在太阳下暴晒的时间少了嘛。白萝卜给我的爱护当然不止于此，还记得那次高速路上狂风暴雨，我仍然把车速控制在了8、90码，对面的车开过来，掀翻路上的积水犹如巨浪打在了我的前车窗上，眼前顿时一片苍白，坐在车内的我和百合吓得同时“哇哇”大叫，白萝卜顿时在路上左右摇晃却依然安全。相当刺激，我们哈哈大笑，无知地无畏危险。

就是痴于迷恋这样的缘，就像小王子迷恋他的玫瑰。出了门去，是万紫千红；握在手心，是我的情有独钟。

电脑应该换了。什么是应该呢？所谓的理由有千千万万，其实不过是内心的偏向，情绪在某一刻受到刺激而已。我在各大电脑网站搜索一款“合适”的，这世上定有千千万万的“合适”，不选择是因为不愿意选择。说了很多很多次要去电脑城看看真机，可是临到时间了，我总告诉自己“这事不急，先把其他事做了。”我明白自己，是不舍得。我似乎找不到一个坚定的理由扔弃这一台陪我两年多的电脑，它帮我做了很多很多事，帮助我从一个语言生涩的律师成长为今天自信从容的模样，我甚至最担心的就是有天它坏掉了、丢失了，随同这些年有形或无形的人生财富一同消失。现在，它安安静静地面对我，竭力配合我对信息、工作的全部需求，无可挑剔。

我乐意承认这是一种没有必要的“长情”，不过一件物什，这世上，有千千万万它的替代品。可是，有没有一样东西可以替代、包涵已然过去的部分人生？在这个空间与时间，在我不经意的一次决定中，我选择它记录、陪伴、表达我全部的生活内容，链接了我与我之外。怎能不爱它以及隐含于它之中的自己？

每一次出现都不是偶然，我相信它们是命运安排给我的天使，帮助我带着一天比一天的坚强走下去。如同喜儿。某个深夜在网上看电影《灵犬莱西》，那是一只长得酷似喜儿的牧羊犬，其实并不特别动人的情节让我泪流满面。我不得不想起曾经那样温顺、懂事地偎依在我怀里的喜儿，却又被我生生抛弃，后来的时间里，我一次又一次反复、痛苦地咀嚼那简单却又深刻的两个字：责任。不得忏悔，因为我已经没有机会。此生，我也许都将不得安宁，如此愧疚于一个单纯、无助的生命。

有些爱再也无法珍惜，所以，不要轻言放弃。

爱得深刻了总会有些难以释怀，敏感的灵魂就容易被自己折磨，城市尽管很小，我们也难以遇上想遇上的人。 然而兰说，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我们总要面对分离，不管此时还是彼时，当然，连生命本身也会消失，这已经存在的种种细节又有什么值得去长吁短叹、多愁善感？爱过的，就会刻进心里，即使消失，也须得同我的宇宙一起。

我如是。

2010.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