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

   (一)<?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权衡再三,我的父母还是将我送进了这个疗养院。

这里似乎什么都不缺。一日三餐总会有人送到床前,日常大多是耳熟能详的宫爆鸡丁、糖醋里脊、西红柿炒鸡蛋,有时还能吃到诸如海参莲子粥之类的滋补品。天气酷热的午后,也时常会喝到冰镇过的各种果汁或者巧克力牛奶。此外,这里地处偏僻,除了医生和护士,几乎不需要遭遇任何无端的烦扰。

可我偏偏和这里的医生护士们关系糟糕无比。我不知道是因为年龄造成的观念不同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他们就是这般串通好了似的对我态度冷漠,就象一台老式的黑白电视机,他们的脸色永远只有两种色彩。这种境遇竟然让我怀疑起了自己,也许正是自身某些为人的执拗才导致来到了这里。

“三十七度七,低烧。再加50MG的阿莫西林,本来象他这种病情是不可以用抗生素的,但是偶尔用一下可能收到意外的效果。记下来。”王医生总结道。

王医生是我的主治医生,他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我,带着两位年逾半百甚至已经超过二次退休年龄的修女一般的护士大婶来看我。他们会进行日常的体温测量,发放药剂、询探病情进展,偶尔也会带走我的小便样本。他们一定为我伤透了脑筋。因为我的胆囊息肉如果能长到<?xml:namespace prefix="st1"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1CM,他们就可以运用手术的方式把它切除了,抑或通过药物控制在0.8CM以下,那么他们就可以让我出院了。可我的胆囊息肉始终在0.9CM一带徘徊,进退两难,实在让他们不知所措。

说到王医生这个人。他差不多五十的年纪,头发两侧已有些斑白,发型却总是打理的一丝不苟,尽管视力不好,一开口便是滔滔不绝。他对我似乎充满了愠怒,不苟言笑,就象我不是破坏了某件他心爱的瓷器就是伤了他可怜的女儿的心一样。在某个还算凉爽的夜晚,我静下心来仔细揣摩出了其中原委。由是他的长相象极了我的一位从小到大都关系不睦的舅舅。恰恰我妈她娘家人也姓王。

 

   (二)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是我和王政住过的最好的病房之一。王政是我以前单位的同事。他住院的历史可比我久远得多,住过的医院可以算得上是不计其数,甚至比我去过的公共厕所还多。自从我患了该死的胆囊息肉之后,他便跟随我四处转战,最后莅临到此。他被之前的女朋友抛弃得一干二净,他会象祥林嫂那样反复絮叨自己的不幸遭遇。直到后来,他会对以前的状态一无所知,一切总是缩减为臆想,无边无际痛苦的臆想。

他经常会告诉我,他甚至不能自杀,因为自杀也是一种背叛,是拒绝承认和失去耐心。所以他就象是被判处了煎熬一样,活着受罪,仿佛这样的惊悸和悔怨会一直延续到他生命终了前的弥留之际。他把一天三分之二的时间用来忏悔,发誓以后再也不去找女人,甚至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我的病床左侧住着一位自称曾是飞行员的家伙。这伙计曾在隆冬时节执行飞行任务时不幸坠机,飞机跌入了寒冷的渤海,可他竟安然无恙。连感冒也没有染上。时下已是夏季,他没掉进渤海,甚至连游泳池边也没去过,反倒说是得了流行性感冒。在他另一侧病床的主人是一个身患疟疾而吓的半死的福建佬,这个人的屁股在穿过小区内街心贡院的树丛时被正在产卵的蚊子轻轻地叮了一口,此刻正想入非非地趴在床上。我的对面便是王政。中间搁着过往的通道。紧挨着王政的是一名中学历史老师,尤其擅长欧洲古代史,现在我再也不跟他下棋了。这个学历史的家伙棋下得极好,每回跟他对弈总是趣味无穷,然而正因为趣味无穷,反让人有被愚弄的感觉,所以我决定以后不再跟他下棋了。再过去,住在门口角落里的那个人,我们所有人都对他一无所知。他似乎只能软绵绵地躺在那里,天气再炎热,浑身上下毛毯也盖的结结实实,活象一株失去了水分而萎蔫的青菜,皱巴巴的面孔又干瘪又惨白,衰弱得除了呻吟,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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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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