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绽放的每一天（22、23）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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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的时候，元如梦一直盯着网上的商品介绍。岳一凤刷完饭碗，站到她身边，看了好一阵。

“这都是什么呀，眼花缭乱的。”岳一凤除了买书，从不在网上购物，不适应闪烁耀目的网页设计，“如梦，你要在网上买东西？保险吗？”

“还行，我买过两次了，都很便宜，有些还是商店里买不到的品种呢。”

“哦……你都看些什么，有好的，也给我推荐推荐吧。”

“嘿嘿，一凤姐，我看的东西就占一条——便宜！春节准备回趟老家，那边亲戚朋友太多，不送礼物吧，不合适，都知道你到大城市去工作，而且，我一年多没回去了，可要是都送吧，那得花多少钱啊！时间又没那么多，我当然得在网上搜搜了。”

“你呀，傻丫头！他们想不出你过什么样的生活吗？在这里挣钱是比原先在家的时候多，那开销呢？现在年轻人挣那点钱，够养活自己也就得了，还讲这套礼数干吗？”

元如梦笑笑：“我总觉得什么都不带回去给大家，不好，哎！这不愁呢嘛，刚才看化妆品，想送给几个姐妹和姑姑阿姨们，这一看，快吓死了，太贵啦！我到现在自己都没用过什么名牌的，不知道价格这么恐怖！”

“哈哈哈，你就仗着自己年轻吧，连点粉都不用擦，还这么白里透红，细皮嫩肉的，象我们可不行，老喽！”

“净瞎说，你才不老呢！”

“老不老的，自己还不清楚啊？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还小，等你过了二十五岁，一定要特别注意保养自己，女人老得可快！”

“嗯。”

“我家里还有几瓶没开包装的，都是朋友们送的，明天我拿给你啊，回去当个礼物送人，保证她们会喜欢的。”

“一凤姐别这么客气，你自己留着慢慢用嘛。”

“自己哪儿用得过来呀，不就长了一张脸嘛。你呀，攒点钱不容易，还惦记这个那个的！姐帮你一点点怕什么啊，我又没负担。”

“那……先谢谢一凤姐了。”

“这么见外！……你别光顾着他们，回去之前，也得打扮打扮自己吧，买几件衣服，做个发型，回去可是为了办喜事的，还有你们家卫宇，得有个新郎官的架势吧！”

“嘿嘿，我们就是想回去领个证，办事还得看家里怎么安排呢。”说道婚事，元如梦一脸喜色。其实，这才是她春节回家的真正目的。和卫宇恋爱这些年，两人都在盼这一天。眼看愿望就要成真，元如梦的心里怎么会不激动呢？

 

卫宇和元如梦在这边忙着准备回家的东西，家那边的父母们也没有闲着。

自打离婚后，卫龙就没再进过齐桂兰娘俩的门，倒不是他不想看儿子，原本要不是齐桂兰赌气，他根本也舍不得离婚。既然决定赌这口气，齐桂兰一早就提醒过他，见儿子可以，送到奶奶家去见，不准跨进自己的房子半步。卫龙没敢说个“不”字，谁让自己一步留神犯了错呢？听说儿子要结婚，卫龙心里一阵阵欢喜，儿子终于长大成人，要讨老婆了，想到自己这辈子，婚姻失败无非挽回，更觉得该好好叮嘱卫宇几句。

傍晚时，卫龙溜达到齐桂兰家门外，看看屋里没亮灯，估计人不在，便蹲在墙根等着。过了不久，齐桂兰拎着一大包东西，由打路对面走过来。一眼瞥见卫龙，她不好装没看到，只得走近他站住，问道：“你来干吗？找我有事？”

“啊……刚回来呀，我……”

“进来说吧，站街上算怎么回事啊！”

“哦！”卫龙跟着齐桂兰，走进曾经是自己的家。

“坐吧，我给你倒水去。”

“唉……你买东西去了呀？看样子挺沉的，怎么不找人帮你拿拿？”

“用不着，我自己行。”齐桂兰拍拍那一大包东西，“这都是给卫宇的，虽然他去了大城市，见到的好东西多了，可这结婚的事不一样，家里总得准备准备吧。他们春节才回来，我现在就慢慢置办着，到时候也该差不多了。”

“哦……桂兰，孩子结婚，我也不能不管是吧？有什么要买的，要订的，你尽管跟我说……再怎么讲，你记恨我不要紧，儿子总是我们俩的，当爸的不能在儿子终身大事上什么力都不出吧？”

“咳，都这么多年了，我还记恨你什么呀？”齐桂兰沏好茶，又拿了两个杯子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在卫龙对面，“你的心思我懂，你要管，我不会拦着你，请客摆酒席的事情，本来我就不在行，你要是愿意，就归你吧。”

“行，这个我包了。”

“我寻思着，咱这个地方，有不少人嫁闺女时还得要礼钱，也不清楚如梦那丫头家是什么意思？”

“她和咱卫宇又不是新处的对象，都一起过了这么多年，还讲这些？”卫龙琢磨着说道。

“难说啊！卫宇那孩子没主见，喜欢那丫头，又喜欢得要死要活的，倘若她跟卫宇提，我看呀，你那个傻儿子肯定胳膊肘向外！”

“要就给呗，咱现在的日子又不是太紧，我手头也攒了些钱，不给儿子还能给谁？”

“给？给多少啊？说老实话，要不是你儿子死乞白赖的，我才不答应这门亲事。”

“你看你，又来了吧！他俩好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转不过弯儿来呀？”

“原来我也认了，谁让儿子死心眼呢？这回我去他们那儿，如梦不是得了那个病嘛，我就去问大夫，这病有没有后遗症啊？能去根儿吗？将来生孩子有啥影响不？人家大夫可没跟我打包票说没事！哎！我真是个劳心劳力的命啊，就一个儿子，还这么不省心，早知道这样，不如多养几个，总能落下个又争气又省心，还能顾家的吧。”

“这事……你也没辙呀！”

“你这个儿子呀！真不知道他的脾气随了谁？”

卫龙闷头听着，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前妻的话不是没道理，谁都是只有这一辈子活，何况是亲生儿子，当爹的自然希望儿子凡事都能顺心顺意，和大多数人那样娶妻生子，过好小日子。

 

二十三

 

春节对中国人来说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节日，每逢这段时期，街道都会变得格外宁静冷清。火车站里站外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买到票的和买不到票的混战在一处，最终不得不依靠大批警力来疏导和管制。尽管春运的场面如此惊心动魄，还是挡不住人们渴望回家过年的心情，由打四面八方来这个城市工作的人们有幸登上火车，只要能找个站脚的地方，便开始念“阿弥陀佛”，再辛苦也可以赶回老家去过年了。

先是程流星请假离开，卫宇和元如梦随后也拿到高价车票。廖无憾今年却不能回去，打过电话给家里，母亲听说儿媳妇有喜，乐坏了，直嘱咐他们别赶着节前人多的时候回来，等票好买了，她就准备来这边看望一下亲家。

大年夜那天，余传野叫来柳云阳兄妹和兰静言，柳轻烟一再坚持，岳一凤才半推半就地答应凑个数。余传安最喜欢放烟花爆竹，早早买了一大箱，天刚刚黑下来，她就拉着柳轻烟跑到外面，“噼噼啪啪”放个不停。

电视节目还是老一套，兰静言没心情关注，自己跑进厨房，守着咖啡壶，愣愣地看烧开的水一滴一滴落在壶底。

“怎么了，跟我这儿还玩深沉？”余传野转悠进来，搬个小凳，坐到他身边。

“这话的口气，怎么象你妹妹呀？”

“嘿嘿，那是，有什么样的哥，才有什么样的妹！”

“这么多年，合着我都看走眼了哈！”

“哈哈，抽一根……怎么啦，人家回去和父母过团圆年，你这儿自己失落了吧？”

“没那个，又不是天天泡在一块儿，我至于嘛，正好清静两天。”

“哟，嘴还挺硬哈？”

“本来嘛，你以为呢？”

“静言，你也是，搬去一起住得了，干吗还要留着原来房子啊？反正是租来的，退了算了。”

兰静言只是摇摇头。

“你呀，不是自尊心在作怪吧？嫌那房子是她家给的？”

“也不是啦，我自己住，偶尔两人一起，感觉挺好的。”

“你们俩也不干活，还占着厨房，赶紧腾地方啊。”岳一凤进来，洗洗手，系上围裙，“静言，去把传安她们叫回来，就知道玩，准备准备包饺子啦！”

“我帮你吧，”柳云阳跟着进来，“和面这活儿我拿手。”

岳一凤没言声，把手里的面盆递给了柳云阳。余传野与兰静言相视一笑：“一凤，你准备饺子馅，云阳准备面，等会儿要包的时候，叫我们啊。”

两人说完，一起离开了厨房。岳一凤明知道他俩是成心的，只是默不做声，剁着案板上的一棵白菜。柳云阳偷眼瞅瞅她，却也没找到合适的话题讲。

“他俩还这样呢？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兰静言悄悄问余传野。

“甭管！该到头的时候，自然到头。”

“呵呵，那你呢？”

“我呀……我这个嘛……估计没什么盼头！”

“没盼头还笑？你真行！”

“你小子别说我，你自己的事呢？今年能有个结果不？”

“我？呵呵，没法说。”

门“砰”地被打开，柳轻烟和余传安冲了进来。

“冻死我了！”余传安叫嚷着。

“要不你也想不起回来呀，”兰静言说着，把自己的咖啡递给她，“捂捂手，然后准备干活。”

“我不会包饺子。”

“那就学，不然不让吃啊！”

“你敢！”余传安放下杯子，把两只手伸向兰静言的脖子，“饿死我之前，先掐死你！”

“好啦，大过年的，不许说死啊死的，这要是在家给爸和妈听见了，又得叨叨你！”余传野拽住妹妹，“你看看云阳，人家也有一妹妹，怎么比啊！”

“少夸她！好不到哪儿去！”柳云阳在厨房里嚷道，“看看，还不是坐在沙发上瞧春晚。”

“你嫌我不好，可以不要我呀！”余传安靠到兰静言身边坐下，“给你当妹妹要不要？”

“当点别的成吗？”兰静言边笑边往后躲，“哎呀呀，别真掐我啊……好啦，听你哥说的欢，他才舍不得把你给我呢！”

“他有什么不舍得呢，反正……”余传安瞟了眼哥哥，忽然闭上嘴不说了。

正在这时，岳一凤和柳云阳端着东西从厨房出来，招呼大家干活。余传安拉着兰静言凑过去，余传野却独自走上阳台去抽烟。

“你哥怎么了？”柳轻烟莫名其妙地问道。

“大概想心事吧，”余传安低头在饺子皮上捏着褶儿，“我们先包着，也不缺他一个。”

 

午夜钟声响过，2007年开始了。

岳一凤伸了伸懒腰：“我去煮饺子了。”

柳云阳很自觉地跟着她进了厨房。

“我自己煮吧，你去歇会儿。”

“我不累……轻烟他们几个又去放炮了，我自己呆着也是呆着。”

“嗯，你看着点锅里的水啊。”

“哦……一凤，新年啦，你有什么新打算没有？”

“你指哪方面？打算什么？”

“随便哪个方面吧……”

“也没什么，就……现在这样挺好啊。”

“是嘛，那就好……有时候，我担心工作压力大，怕你太辛苦。”

“我适应了，来公司也不是一两年，你还瞎担心什么？”

“一凤……有些话……”

“算了，有些话当初说过，也就说了，当初没说，现在也不必说了，你用不着这么勉强自己。”

“我不是……我是怕过这么多年，再对你说什么，勾起以前不开心的事，你不见得愿意听。”

“现在和从前肯定不一样了，那时爱就是爱，很单纯，不会考虑太多，可年龄越大，想法也就越现实，想得太周全了，爱情也就不再吸引人了。”

“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把心里话都对你讲了，总是越拖越不知道如何开口，但越不讲，心里越憋得难受。那时候，我真是以为男人该先做成点事情，不然靠什么让一个女人跟着自己过一辈子，难道叫她跟自己吃糠咽菜，过苦日子？所以我把心思全扑在做买卖赚钱上，想着多赚点钱，让你一进门就衣食无忧的多好啊！可是生意一赔再赔，赔了还想再做，做来做去，钱赚到了，你却离开了我。那时也想过找你解释清楚，毕竟有过感情，你明白我的用心，或许还有转机。”

“那怎么没找我呢？”

“想是想了，等做的时候，又犹豫起来——若是你根本不接受我的说法，我可怎么好？而且，你决定离开我的时候，话说得那么坚决，我越捉摸，心里越没底。几次到你们单位门口等你，偏偏看到你下班出来时，我又忍不住拔腿就跑。”

“呵呵，是大家没缘分吧，或者缘分尽了，那就继续现在这种关系呗。”

“若说没缘分，缘分尽了，我们现在不又走到一起了嘛，离得如此之近，近到只剩下工作关系！我有时候真像跑到你面前，问问你，也问问我自己，我们还等什么？白白耗费了十几年，就不能……”

“回不到从前了，”岳一凤摇摇头，“那种感觉，你还有吗？”

“我们为什么要回到从前呢？一凤，我们从现在开始，不好吗？”

“怎么开始？重新说‘我爱你’？为什么爱？”岳一凤眼泪汪汪地看着柳云阳，“你给我一个与过去无关的全新的理由！”

“我只是不想再这样下去，我真的……真的在心里，除了你，没办法再装下另一个人，我可以错过十年，但我不想错过一辈子呀！”

“我也不想……也许当初和你分手是错了，可我害怕再错一次。”

“就当是给自己和对方一次机会，好吗？一凤，我们不尝试，怎么能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把饺子捞出来吧，再煮就没法吃了。”岳一凤端起装满饺子的盘子就往厨房外走。

“一凤！”柳云阳抓住她的手臂，“考虑一下好吗？在新的一年，有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