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自传（25）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2011年2月14号星期一，今早饭堂还是供应大白菜，肉是边角料炖的，捞到饭盘没有发现一片是瘦的，呵呵，真倒霉。虽然白菜炖的很烂，我坚持吃饱，因为菜够咸！这就是同事们所说的垃圾，我吃了七年这样的垃圾，当然，他们把馒头也叫垃圾。我不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句话对他们有没有印象，总之这句话就像是病毒一样深入我的脑细胞。

我是标准的七零后，属羊，一同学说属羊的是有点神经质，我不否认，应该说有神经病！我的童年是在很单纯的穷孩子精神下过来的，绝对正宗，从不假冒。父母生了四朵狗尾巴花，两支狗尾巴草，很卑微的家庭成员。嗯，卑微不自卑，穷人不穷志。生活过的简单，日子也算过的快乐。父亲长着一双严厉的双眼，许多错误姐弟们不须等他开口，眼神就能让你知道做错的结果要怎样的后悔。其实父亲是一个很风趣的人，我能体会穷幽默的快乐。有次难得加菜，父亲买了猪肉，晚餐，盘中漂着汤水和一块白呼呼的东西。父亲说：你们不吃肥肉，我来。结果是一大块姜，笑呵呵自嘲一句：吊伽吗，甘大旧姜。他是不允许孩子们浪费粮食的，掉两粒饭到桌上，对不起，捡到来吃吧。这个习惯，我六岁前都知道，碗里的饭当然要吃到清澈见底。即使看到弟吃的只剩五六粒饭，我也会提醒他，不过母亲常护着说吃不完就算了，然后帮打扫战场。。。即使是丰衣足食的现今，父亲不小心掉落一块肉，还是那样捡起来，用嘴吹吹，塞回嘴里。我没有劝说他说，脏，不要了，之类的话。在过去活过来的我，明白父亲的心情。

  上小学之前，到邻家借米我是不止一次了，也许是父亲外出湖北打工那些年吧。因为我记得都是母亲叫我拿米筒去谁谁家借一斤米回来……也许如今的孩子都不理解为啥要借米？米筒又是何物？？？米筒是能装一斤米的筒型，有木制和竹制，我家的是铁罐剪齐顶部就成了米筒，很轻，使劲还能变形。反正我就是觉得邻家的竹米筒好看，光滑。拿来打头还会痛！七八岁了，我长大了。应该说是长高了，很瘦小》》族人戏称撩火棍。家人多是忙农活，母亲没有浪费我这个人力资源，学煮饭吧，顺带烧洗澡水。全手工术品，小铝锅煮饭烧乔木草，大铁锅烧水用稻草。而且下米放水又是一门技术，水多了饭烂，少了糊底夹生。如今没有几个人能体会那些绝活了。再过些日子，我也寻求公平，让母亲逼小三岁的弟也煮饭烧水。还是他聪明，煮饭时还懂得偷偷放两鸡蛋下锅，饭熟蛋能吃。我乍没想到这个创意呢？因为我不敢，鸡蛋那么奢侈的东西，哪敢顺便偷吃？平时母亲蒸一碗水蛋还只是给我俩平分，比我大些的姐们都是没份的。那时候的鸡蛋是多么的香啊……那多是拿去卖换钱的，我见过，最大面值的人民币 拾元！那时候的钱啊，真TMD值钱。到我九岁的时候，我又长高了，挑水的绝活进行着，虽然咱家大水缸离水井也就三十来米距离，但看看我那撩火棍的体格，无不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刚开始是挑半桶（十五斤左右），等到挑满一担五十多斤时，这三十来米远程，就够我受的。一缸水挑三担刚好满，再挑一担放水缸旁就完成任务了。后来跟堂哥学会了免扁担用手提，有次因石门槛比较高加上力量不足，桶底碰到石门槛，洒了一屋子水。哈哈哈……穷笑！当时，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井水了，换不来钱。

  某天，我口渴见米缸上一大盘茶色液体，我以为是经常喝的山楂叶茶。拿起水杯就勺来喝，不对味，顺手一倒，抛物线直有两米远，母亲刚好进屋，连说我是傻小子，油都拿来倒，原来是猪油。。。记忆深刻啊，母亲一边挽惜一边看到地上油比较厚的地方，用手指沾沾，往嘴里舔……我站着呆若木鸡，后悔莫及，败家子啊。我记得父亲不在家那段时间，母亲买了半斤咸鱼回来，嗯，很腥的海鱼。再腥也是肉啊，咸的像盐，只要小指一样大小的份量，我就能下两碗饭了，吃完后还吵着再买……我到集市问过了，一块五一斤，这个价位当时能买五斤以上的大米了。还有一种紫色的咸榄，五毛一斤，又是一种下饭菜。乡下人种菜，纯绿色。但是让你纯吃蔬菜看你能熬多少天？小孩子是不会思考这些问题的，上学前吃上盐油炒隔夜饭，油多丁点都是正常过日子了。不知道时间是乍过的，反正父亲回来就有肉吃了，因为父亲会打渔……

六七岁时，我很穷，家里很穷，国家也不富裕。人们懂得环保，懂得省电。晚饭后，无人区通常是关灯的。只留一盏25瓦的白炽灯泛着几缕黄光，供人说笑聊天。我找不出理由不怕黑，特别是大人们静下来看黑白电视里播的连续剧《聊斋》，连最后的黄光都关掉了。只好胆战心惊的看了，，，要不，就是一个人回房睡觉？不行，不但怕黑而且还是能听到电视传来的恐怖声音。晚上上茅厕也是一大考验，摸黑找开灯绳，一道，俩道，三道，，，房间到茅厕的二三十米就是冒险岛历险记。听说过吗？在我们乡下，那时候蹲的不少是棺财板，，，我就是这样一来一去练着胆量，直到现在连死都不怕了才明白：其实，黑暗里的农村比路灯下的城市安全多啦。

~~~~~上初一的某一天，我十三了，一米七二，很苗条。与母亲无意间说到了死，母亲很伤心，哽咽，落泪，刚说完我就知道说错话了，但又不知怎样补救。母亲上过高小（小学），有文化，会写字，有毕业证书，比父亲读多两年书。但她的知识没有用于骂人的精彩内容上，只说了句：养你这么大了，就得你这句要我去死？父亲过来后问明情况，以父亲的严厉我多少会有一顿打。可是父亲没有打，也没有骂，走到我面前平静的说了一句话：像阿爸甘高了，还不会想？你妈能骂得吗？？也许我不知道父母养活我们几姐弟花了多少心思。但是这件事让我内疚，内疚一辈子。我拥有父亲那样的眼神，自我三岁起记事，我掉泪的机会是区区可数，即使是受伤流血都没有流泪，那次，背过母亲，泪水哗哗的流……如今，以后，没有什么事能够抵过我对母亲的感情，即便是睡在一个被窝的老婆，你没有任何理由来伤害我的母亲！出家十三载，我在外无论过的怎样，都不自然的想到二老，许久回一次家，看到父母两鬓越加发白，心里就特别难受，出门靠朋友，在家靠父母。不管儿女怎样落寞，回到家来他们都能接受，即使他没有开口对你说一句安慰的话，其实心里无不为你担心，瘦了胖了都能触发亲情的那根神经。父亲常教导，人穷志不穷，做人要争气！我不想当一块生锈的铁，我要当一股勇往直前的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