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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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陆续有些在外的镖头开始返了来,玉义安更是喜出望外,原先以为其他路的镖师也会受到阻挠,受得象陈殷飞的境遇。没想到只是因为路远晚至,同时他心中也免不得有丝疑惑,不知为何这白衣人为何独对陈殷飞如此看重,难不成是因为他是天下镖局功夫最好的镖师,是以特别让敌手上心?

玉义安只与众人说近日里有强劲敌手上门挑事,叫大家戒备了。平日里,玉义安待众镖师与下人亲如兄弟手足,不分彼此厚薄,平日里若谁有个难处,玉义安总是热心相助,是以众人都感恩图报,均晓得此时是投桃报李的机会,是以众人听得有人上门挑事,皆不以为惧,反倒热血沸腾般的想拼上一番,以报镖主的知遇之恩。

这几日里,陈殷飞外伤倒是好的极快,他却是要全力逼去那阴寒之毒气,只是那日奔波太久,未曾好好休整,一些阴寒之气丝丝缕缕地浸入经脉,逼起来十分的麻烦,陈殷飞总觉得丹田内总是提不上十足的气来,看来不得一年半载的调养,实难恢复原状。闲暇里,他也在考校着着玉春堂武功。玉春堂资质一般,但勤于学练,一招一式,使将出来倒还中规中矩。陈殷飞最擅于箭术,但其拳棍刀剑,均有涉足,是以往日里一项项地传授与他。

转眼间,已至约定之日,当夜,全镖局的人分布四周戒备,紧张中透着亢奋。玉义安置一椅于庭院里,持枪在手,安坐其上,闭目静待,陈殷飞手持长弓和箭,立于身侧。

门外锣过三更,远处一阵轻微踏瓦之声,陈殷飞听觉异常敏锐,眉头一皱,他听得出,这声音起落极快,下一声时距离却是比上一声近了许多。陈殷飞想:“倒是个少见的扎手点子。”

玉义安此时也已听到,双目一睁,长枪在石板上一顿,一声金戈相碰之声,四周里众人皆惊觉。 余音未落,一个白衣人已然从墙头飘然而至,如落羽般,凌空踏步,轻轻在庭门外的旗杆上一点,身形上窜,直跃至顶,单足而立,脚底就是绣着“天下镖局”字样的镖旗。旗杆极高,约有三丈,是以大伙立于庭院内也看得清楚。那人单足立于其上,轻轻随着旗杆摇摆,就如在上面生根了般,端是了得。只这一手轻功,已然可独步武林,不同凡响。

陈殷飞眼神锐利,借着满月,一眼看去,见那人三十多岁光景,面色白皙,但神色冷漠,那人道:“帮手倒是请了很多,只是都是些摆设而已,玉镖主,你想好了没有?”

玉义安道:“这位道上朋友,我上次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玉牌本是无主之物,你偏说是你祖传物事,却又无何赁证,玉牌交与你倒也无防,只怕此事传到江湖上,恐被天下同道耻笑,说道天下镖局无能,任谁上门要什么东西都与了人家,却是如何让天下镖局日后在江湖上行走?”

“我管你如何行走,你就是爬走,又与我何干,你不要不识好歹,只要交出玉牌,我就放过你们不死。”文士傲然道。此言一出,一阵哗哗刀剑出鞘之音,却是众镖师忿怒,忍不住抽出兵器在手,只待镖主一声令下,即上前动手。有几个镖师轻功甚差,倒是有些犹豫,要他们爬上这旗杆那是万万不能的,倒是如何逼他下来呢,难不成把旗杆砍了么?

陈殷飞见他脚踏在镖旗上,心中极为恼怒,接着道:“阁下不走正门,倒愿如只猴子般爬杆,如此亲身示下,看来朋友经常如此这般爬走,真是失敬失敬。”

那人也不恼怒,道:“你就是陈殷飞吧,天下镖局中,也就你们两人还能抵挡我几招而已,本想省些麻烦,倒还是让你逃了回来,都是些饭桶。”他的饭桶之语,不知是指的“江淮七鬼”之流,还是指的庭院里的天下镖局之人。

玉春堂年轻气盛,见那人立于旗杆上,早已不耐,拉弦引弓,道:“下来吧!”一箭如流星赶月,向那人射去。那人背手身后,漠然冷笑,见那箭羽近来,身形疾速后倒,就似要从上面栽下来般,众下里镖师顿时喝了声好,那人在这喝彩声中头下脚下地荡了一圈,重又站在旗上,口中却是多了支箭。原来他在后倒时,手都未伸,直接以口衔了。这一招顿时让喝彩声戛然而止,众镖师心中不禁懔然,此人功力高深,只怕不易对付。

那人伸手从口中取下箭,看了一眼,道:“雕虫小技,不过如此,”身形如陀螺般在旗顶上旋转起来,陈殷飞暗叫声不好,思绪未定,只见白衣人已然在旋身中将箭回掷回去,直逼玉春堂面门。那白衣人虽是以手将箭甩出,但劲势丝毫不弱于弓射,众人未料此节,扑救不及,众下里惊叫乍起,玉春堂临危不乱,左腿后退半步,双手横弓一架,一招“童子拜寿”,想将这箭势封了。只听“嘣”的一声,箭弓相碰,那硬弓立时分崩离析,纷断成几截,玉春堂一个踉跄,只觉两臂麻痛无比,垂垂地搭下,两手已是一片鲜血淋漓。

此时,陈殷飞弓拉满弦,弦搭几箭,也不搭话,手指一松,几支箭快若流星,一支从当中直逼白衣人,另两支如被人指挥了般,分侧左右,以两道亮丽的弧形直指白衣人。

白衣人道:“这还有些意思。”看清箭的来势,伸手身前,欲将箭尽数接在手中。两侧箭羽先行而至,白衣人双手各接一支,此时中路那支箭羽忽然一分为二,由一支变成两支,一前一后,袭向白衣人胸口。白衣人未曾想到会有如此,顿时手脚忙乱,拍手打掉前面一支,身形再也无法避开后面那支,只得身形一挫,斜避开来,顺势跳下,落在庭院里。只听一声轻微“哧”的一声,原来他身形虽然及时避开,但衣襟摆动还是延滞了些,顿时被那支箭射穿了个洞,白衣人冷哼一声,死死地地盯着陈殷飞。

陈殷飞心中其实惊骇不已,这一箭“万流归宗”,原是想趁其猝不及防间一箭制敌,哪知只是将他逼落下来,看来一场恶战势不可免。他强定心境,眼观鼻,鼻观心,箭羽虚搭,静静地看着白衣人。过得半晌,白衣人道:“不错,不错,可惜,可惜。”

陈殷飞淡淡地随口应道:“不错什么,又可惜什么?”他知道对手太过厉害,口中虽是这么应着,眼中却是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脑海中已然将其身形分割成了十几块箭将所指,防其突然发难。

白衣人道:“不错的是你箭法神奇,实是刘某生平所未见,可惜的是你今日只怕要命丧此地了。”当下再不搭话,直朝玉义安与陈殷飞一步踏来。他这步子看似踏得轻飘飘的,但步伐却是奇大,只一步即已近至五尺之外,玉义安知今日已不能善罢,挑了个枪花,向前疾刺。玉家此枪法大开大合,使将开来,带着破空之声,东面一抡,西面一挑,刚猛无比,招招直指敌方要害,只让人觉得四周枪影重重,密不透风。陈殷飞本要放箭,见镖主已然上前,当下静侯不动,全神戒备

白衣人在枪花棒影中如闲庭信步般,只是轻轻地斜跨一步,或是侧向一斜,即将玉义安厉害的攻势化为无形。场中招式变化极快,不一会功夫,玉义安整套枪法堪堪使完,心中不免有些焦躁,大吼一声,挺枪直刺,白衣人身子拗转,转向左侧,一个手印拍向玉义家胸前。玉义安身形不退,身向前弯,右臂挥动长枪向左横扫,一招“横锁长江”顺势而出。此招变得极为冒险,固然白衣人身影已落入长枪挥势之中,但他一低身,背上空门尽露,他是置自身于险境而不顾也要伤敌,众人皆称好,只有陈殷飞心中知晓不妙,因他看过玉义安胸前指伤,知晓以白衣人的身手,这一掌按下,纵然玉镖主有“金钟罩”护体,只怕也受伤不轻,他不及细想,一箭射出,直掠玉义安背上三寸处。

白衣人心中岂能不知玉义安所想,他自恃功高力劲,正待手掌下按,拍向其后背,陈殷飞护主之箭已然射至,将其掌势封了,白衣人不禁恼然,身侧枪身已挥至,袭敌良机顿失,不得已,纵身跃开。

众镖师早已按捺不住,一见两人身形分开,齐拥而上,将白衣人给围了,一支长剑从白衣人袖中无声地滑了出来,握在手中,两下里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玉义安知晓对方武功太高,自己全然斗他不过,顾不得群起攻之胜之不武的说法,不再说话,挥着枪,加入战团。

白衣人身影飘移,形态飘逸,动若游鱼,在人群中穿来插去,时而轻点疾挥,时而猛挥猛砍,众人沾不得他片衣。玉义安长抢挥动,也是碰不得他分毫。不多时,地上已然倒了七八个镖局好手,哀嚎声声。玉义安怒不可遏,怎奈枪影总是追不上白衣人身影。他身形太快,陈殷飞又怕伤着自个兄弟,是以箭随身动,却是不敢轻易射出,也是暗自焦急。

白衣人又是一剑刺入一个镖手胸口,那人狂叫一声,撒手抛刀,向后倒下。玉义安赶上,一枪挑去,那白衣人身形轻动,一脚已踏在枪头之上。玉义安心中大喜,双肩一绷,全力上提,顿时将白衣人高高地挑了起来。玉义安大吼一声:“二弟。”

一日里,玉义安曾舞枪兴起,挑起一枚石锁,抛至半空中,正巧陈殷飞看到,一箭射去,正好穿过石锁提手中空处,此时玉义安将白衣人挑至半空,陈殷飞心中领会,刷刷刷五箭齐出,一箭快过一箭,疾如电闪。白衣人身在空中,身形一挫,横向直翻,竟然硬生生地避开了这必中之箭。待他身形落地,众人才看清,那五支箭已将白衣人的长衫身前身后射出了五六道长长的裂缝,虽是未受伤,但也甚是狼狈不堪。白衣人脸色微白,冷哼一声,举剑再战,招式愈是凶狠,不多时,又倒下几个镖师。玉义安枪杆一收,大声叫道:“罢了,罢了,我将玉牌给你,你莫再伤我兄弟了。”

白衣人身形顿住,道:“早知如此,何必执拗?”,缓步走向玉义安。

玉义安面色潮红,咬牙自怀中取了两玉牌抛与他。白衣人一接,也未细看,大笑声中,扬长而去。

陈殷飞急步上前,玉义安低声对他道:“此地不宜久留,那人的武功你也见了,我们万不是敌手,如他发现这玉牌是赝品,必会折返来,你速去后院,带了春堂与玲珑出城,其他人,顾不得了。”

不待陈殷飞说话,他折头对众人道:“兄弟们,对不住大家了,仇家太过厉害,让众兄弟受得这无妄之灾,都是玉某一人之过,我在这里给大伙陪罪了。”

镖师纷纷道:“总镖头这是说哪里话,大伙儿做得镖师这行,就知这是把脑袋提在手里的营生,能遇得总镖头,是我们的福气,不求同甘,但求共苦,兄弟们也是愿意的,那些见外的话,总镖头就莫要再说了,把大伙说得生分了。”

有的镖师还道:“敌人若是再来,我们大伙命不要也就罢了去了,就是死了,也绝不会皱半点眉头。”

玉义安心绪激动,道:“好兄弟,大伙待我如此,我玉某还能有何憾,有众位兄弟相伴,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上一遭了。”

陈殷飞知情势紧迫,两人相一对视,陈殷飞微一点头,向玉春堂使了个眼色,一齐掠向后园。玉义安看着他们身影消失在门壁后,心中不禁一阵惨然。想自己半生行镖,行走江湖,遇事难免曲意逢迎,只盼少结仇家,一路行来,避过诸多险阻,也经过几番挫败,但从未象今日这般输得一败涂地,只余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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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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