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

    
    世界很小也很奇妙,你随时有可能在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地点碰到熟人,如果还是那种小时侯很想亲近的人那就更加奇妙了.我在自己住的大楼碰到了初中的敏.那天傍晚忘记带钥匙,家里人又出去了,唯有下楼去小卖部坐. 谁知道下到二楼的时候碰到一户人正开门倒垃圾,那是雄,我的初中同学. 然后就看到了他身后的敏.
    突然十年没有见的同学住在自己楼下,而且还是敏,真的不知道怎么演绎适当的表情,唯有惊叹一大轮.既然没有家门进,又碰到了老同学,当然是做做客了.循例一番叙旧,无非是感叹时光飞逝,各人际遇,正在从事何职业,有否和某某老师,同学联系之类的话题.
    其实我跟雄不熟,在学校的时候就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记忆中我们从上了初中开始就有了划分概念那些是好学生,那些是坏学生.现在想起来坏学生其实就是贪玩一点而已,他们其实没有多坏,只不过把我们现在成年后玩的东西提早了一点去玩而已.不过家里人还有老师的灌输,小的时候认为那些读书糟糕,老是跑去游戏机室玩的,周末跑去滚轴溜冰场玩的家伙就是烂仔的代名词.雄其实不是烂仔,他只是比较喜欢在家里打电视游戏机而对学习没什么兴趣的人.我不喜欢跟他接触是因为这个家伙从小就长了张很阴柔的娃娃脸加上细细的眼睛,用现在的话讲,就是长相跟RAIN比较相似.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敏竟然喜欢他,而且还主动跟他示好,最后还倒追他, 这是我对那小子三年同学没有怎么讲几句话的根本原因.我怎么都弄不明白为什么敏会喜欢他而对我没有一点感觉.我可是年年班里考前三,系里进前十,而且打篮球还蛮厉害的标准好学生.那班打球的家伙后来同学聚会的时候还有提过如果我能长到一米八,凭那时候的弹跳,应该可以扣篮的.当然现在怎么个身材和胖乎乎的样子就不可能找到那时候的影子了.那时候刚开始时兴四大天王,城城很有杀伤力.雄也留了个中间分界心理变态的发型,长长的头发加上大半个RAIN的长相让我觉的他超女人型.但是这个老是考倒数前十的小子竟然无声无息的就掳掠了敏的心.我虽然很不爽,不过也没有办法攻击他,毕竟那时候又是科代又是学习委员而且要扮演好学生的典范.而且家里也是百分之一千不让拍拖的,所以即使喜欢敏也只能暗暗的.
    那时候,敏是我们班的第二号美人.隔壁班还有高年纪的学生都想来泡她.我常幻想如果自己长的够高大,就把这班坏蛋都赶走,不让他们骚扰敏.可是我很伤心的发现敏其实乐在其中.她不是太高, 不过长的很有特点,虽然皮肤比较黑,但是眼睛长的很漂亮,简直可以用勾人魂魄来形容,又大又精滢,老是放电.记得蛮溴的一件事就是有段时间,上课发现敏老是向我们这行望过来,那种不能叫望,简直就是十万伏的高压,我看的直心跳,一开始还扮专心听课,可是几天仍然是这样的电眼扫过来让我最终不得不投降了.我鼓起勇气开始用眼角偷看,然后再屏住心跳开始回应这种挑逗.痴迷好一会才被旁边的女同学提醒: 靓仔,不要挡住人家沟仔,你横在中间干嘛,人家要过电给阿雄啊.可以想象我听到这个忠告是多么的尴尬!! 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也是因为那次中了敏的电,从那时候开始留意敏的消息了.
    敏是很爱美的女孩,随时口袋或者裤代里都要装着把小梳子.只要头发稍微有点乱,她就马上会拿出来梳上一轮.然后有什么流行的书包她总会很快弄上一个,记得她喜欢背一个GIODANO的粉红色包.她其实是很喜欢拍拖的人,虽然学习不错,还是英语科代.不过她很多的时间都花在玩和腻在男孩子堆里.周末喜欢和大班人去溜冰.而我的世界就只有读书和打球两样东西.我们就像活在地球的两端,无论喜好,谈资都完全不同. 她喜欢谈四大天王还有逛街看到什么时髦的玩意还有隔壁班那几个在拍拖 ; 我却只喜欢和朋友谈NBA,谈GORDAN, 谈中国的战斗机.不过这并没有阻碍我喜欢她,也许那个时候的爱情是没有任何要求的,喜欢就是喜欢,不会在意她的家庭,她的收入,她的教育程度. 讲起来好笑,我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每次交上新的女朋友, 都是用代名词的: 税局妹,法院妹,移动妹, 家里老爸是开电梯厂的就是电梯妹.敏的活泼和滥交既是我恨又是我爱的地方,因为她不一样,带给我神秘和刺激.和我的圈子里的女生不同,她们都是乖到闷的好好学生.
   虽然一直都暗恋着她,但其实没有跟她有什么长时间的谈话,我不知道别人小时候喜欢女孩是怎么样的,不过我对着喜欢的女孩都是比较冷漠和COOL的,喜欢接近又害怕她们发现自己心里的秘密,真是很古怪的心理.敏主动追求雄的结果是他们两个很块就走到一起了.他们其实有很多共同的性格特点,雄也是一个很喜欢打扮的男孩,那时候最酷的装束就是穿孔牛仔裤加高帮军靴, 他很快就买了一对然后又在自己的裤子上撕了几道口.而我在妈妈的管束下,到高中才能穿牛仔裤,之前一律都是运动服加回力鞋.没多久他们就成双入对,然后一起骑车回家,那个时候最酷的情侣都是男的骑着刚开始时兴的变速车,女的坐在车的横竿上,这样当男孩抓着手柄骑的时候,整个身都趴在女孩的身上.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对.现在想起来,其实如果路远的话,女孩子的PP都应该挺痛的,不过那个时候只有两个字:羡慕. 当他们也走到这种亲密程度的时候,我也只能把更多的时间和体力消磨在球场上了.我不是脆弱和怜天尤人的类型,虽然很不开心,不过不会躲在一边暗自伤心.一场足球比赛会让我很快忘记不快乐的事情.
   初中生涯最记忆犹深的一幕发生在自习课上.自从表错情的尴尬发生后,我开始变的勇敢起来,我也学会了直沟沟的望着喜爱的人,那怕心里跳的扑通响.大概她也注意到我上课经常会有意注视着她[我们在同一排], 大概她那时候跟雄分手了,也跟我们足球队的另一个男的闹翻了,她也看不上当时一个学习和样貌都比较次的追求她的男孩. 那天她终于把发电机转向我,我们交锋了几分钟,她笑着在我耳边低语: "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不过我现在又有点喜欢某某, 你们两个都挺好的,我不知道挑那个,你说怎么办好? " 其实在她讲出前半截的时候,我的世界已经是被人投了十万吨的炸药一样脑子了轰轰作响, 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 只记得自己的下意识回答很傻:"我一早就知道了". 然后是傻笑了半堂课.我们这番交谈后再没有其他的进一步的沟通了.直到毕业后都没有.
   再后来我们初中毕业,我上了高中,她去了读职中.零星从旧同学那听到只言片语关于她的消息, 她跟足球队的男的好上了两年,然后又分了, 最后她和雄复合了.高三后,没有她的消息了,因为我喜欢上班上另外一个女生了.
   经过怎么久的历史,小男孩已经变成了小男人了.再碰到敏,已没有少年时的青涩,交谈都已经很公式化了.就像在和我的几百个供应商谈业务一样,不会再有心扑扑跳的经历了.虽然她的变化不大,不过直觉觉得她眼睛里没有了晶莹流动,也许是我抗电压的能力强了,也许是我对她已经绝缘了,有一种东西没法再度寻回了.或许是一种少年的冲动,或许是一种少女的神秘, 或许什么都没有少,只不过是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做完客后没有再联系了,虽然我们只有几层楼的距离.前段时间见到他们的屋子搬了新住户,听说他们是把房子卖了,到另外一个城市去开工厂了.新的住户没有见过,不过最近见到他们在门上贴了大大的喜字,大约又是一对新人吧. 世界是很小其实也很大,但是是相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