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创作的抒情故事：十年之后

　　编者按：十年的时间，我们能改变的太多了，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十年之后》就是一个很值得反思的故事。

　　夜，深了。

　　他倚靠在路灯下，独自。莫名的蜘蛛落在身上。它将他看着，那是一尊雕塑。一丝丝泛黄的蛛丝，它将他缠绕，束缚。

　　他望着，木然地望着自己的影子。灯光照着，只剩下一脸憔悴。

　　抬头望去，墨色的天已将月亮染黑。几点星星若隐若现，他们拼命地吹开周围的浑浊。依然消散了。——被街灯夺去了光辉。老街，蜘蛛网落满了道路两旁的路灯，一排里，被抛弃的两三盏路灯电频似的闪着余光。夜是阒静的，路上已没多少行人，独留着退去生机的老路。灯光下不时闪过的黑影，突然发出那轰隆隆的发动机的声响。

　　无力地倚靠在路灯下，他木然地望着，浓烈的酒气从身上散发开来。头发凌乱，满是泥土的西装上显眼地露着一道道白色条纹，衣里的白衬衫随意地翻卷在外面。不远处，空荡荡的酒瓶四五个歪倒在一旁，似乎是醉死在了那满是脚印的公文包旁。

　　他摇了摇手里空了一半的酒，对着影子笑了笑。影子也笑着，端起酒瓶与他碰杯。他本来邀请了月亮，但她食言了。

　　“干杯……”微闭上双眼，他含着下巴，打了一个嗝。

　　没有声音的碰杯。

　　他把手向前伸了伸，看清自己的酒瓶是与影子的酒瓶叠在一起，便将手举过头顶，仰起头，一口喝尽了。

　　最后摇了摇手中的啤酒瓶，可一滴也倒不出来。瓶子落在眼前，他的心也是这般空虚。这点酒，心，怎么还没醉呢?泪水突然盈满眼眶，他把手高举过头顶，想要把心情全都发泄到这个酒瓶上。手落到半空中，却停住了。

　　他害怕。

　　害怕酒瓶会摔碎影子;害怕酒瓶会敲灭灯光;害怕那一声刺耳的声响会让影子归隐到黑暗里，独留他一人在这灰黄的世间。

　　闭上双眼，他摇了摇头。几滴眼泪硬生生地被挤了出来。他将手放在膝盖上，轻轻地将啤酒瓶扔在一旁。

　　她走了，带着他的事业。

　　几声清脆的声响，他好像记起了什么，笨拙地挽起袖子。凌晨一点了。他对着影子笑了笑，扒着路灯缓缓地站起来。

　　捋了捋头发，他把衬衫整理平坦，一颗颗地扣好纽扣。看着身上这满是破洞的西服。他将它脱下，连着那几个啤酒瓶，一同扔进了垃圾桶里。

　　两只手指放在嘴角，向上扬了扬。他弯腰拾起公文包 ，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蜘蛛从身上跳下来，隐匿在黑暗中。

　　那儿，去向哪里?好像是，叫“家”的地方。好像是，有光的、温暖的地方。

　　身后，那一抹余光，熄灭了。

　　不久，楼道从睡梦中惊醒，它惊慌地探着灯，却只看见了一个醉汉，在楼梯间磕磕绊绊。

　　家门前，他握着钥匙，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摸了摸自己那通红的脸，他伸手将公文包打开，拿出那从姐姐那里“借来”的粉底，一大把一大把地往脸上抹。寻思了半晌，他推测着家人是否已经入睡。最后，他将手机拿了出来，模糊地看了一眼，将那十几个来自姐姐和母亲的未接电话滑过，翻开与母亲的对话看了看：

　　今晚加班。

　　早点回来。别累坏了身体。有惊喜哦。

　　看着这段对话，他不禁惆怅起来。加班?今天，我可是被开除了啊。

　　如何说得出口?

　　他还是鼓起了勇气，小心翼翼地转动着钥匙。楼道间的照明灯溜进了那漆黑一片的屋子里，——没有人。

　　他没有关门。手握着插进门里的钥匙停住了。

　　那一整个蛋糕烂在地上，蜡烛散乱地摆在茶几上。而那极为不和谐的一小块蛋糕托在一张纸碟上，端正地立在茶几中央，昏黄的灯光照来，却显得孤零零的。

　　这。哦。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他紧紧地握着钥匙，颤抖着。他仰着头，自嘲地笑了笑，——呵，还有什么大不了的。颤抖着将锁舌缩上，他轻轻地关上了门，快步走向自己的卧室。关门。开灯。

　　他看见了光，却是冰冷的。刺眼。

　　隔着一张床，他看着墙上一行行天真的字。从幼时稚嫩的圆珠笔字体“我的未来不是梦”，到几天前用毛笔自信写下的大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可一切，是多么天真。

　　他再也按捺不住了，抓起身旁的枕头向墙上砸去。可笑。紧咬着牙，他突然又仰过头，自嘲地笑了笑。他已然自暴自弃了。无力地倒在床上。

　　“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拼……大势已定……”他胡乱地唱着，望着头顶的那抹灯光，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无法触及。

　　“如果能一直沉睡下去，就好了。”

　　二

　　微风轻轻拂过新叶，悦耳的声音。天空晴朗，没有一丝杂云。

　　下午五点。母亲乐呵地走进厨房，一时竟不知做什么，寻思了半晌，才开始忙活起来。姐姐下班一回来，母亲便将她叫进了厨房。洗菜，择菜，做菜。对她来说，面前的，已经不是一道普通的菜，她竟像一个五星级的大厨，像对待一件艺术品一般，小心翼翼，满是爱意。

　　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

　　大餐就快要完成了，姐姐执意要母亲休息，自己来完成余下的事。就快要回来了。坐在沙发上，母亲焦急又欣喜地期盼着，不时地望向钟表。

　　五点四十。他一般六点钟左右就到家了。四十一。四十二……

　　五点五十。六点。六点十分。三十。

　　大概是路上堵车了吧。

　　父亲有许些不高兴，从沙发上起来，放下手机，直径走向餐桌。此时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只差寿星了。“搞什么名堂，不等他了。”父亲说罢便动起了筷子。

　　“别，说不定是堵车了。”母亲说道。

　　父亲放下筷子。许久，六点五十：“你给他打个电话。”

　　母亲拿起手机，正要打过去，便接到了儿子的短信：

　　今晚加班。

　　“他今晚加班。”母亲小声地说。

　　“加班?难道今早上你没给他说吗?明知道是自己的生日还加班!”父亲怒了，抓起筷子便开吃了，“不要等他。”

　　姐姐看向母亲，母亲依然不动。

　　“听见没有，——你要等就等吧，爱等多久等多久。”父亲望向姐姐，“快来吃。”姐姐只好走过去吃饭。

　　母亲依然坐在沙发上，望着时钟。不久，她对姐姐说：“女儿，你定的蛋糕什么时候到?”

　　“刚订的，八点。”

　　“那就好。”母亲望向餐桌，父亲似乎是气坏了，朝着菜发气(狂吃)。几碟几近光盘的菜，看来是没法给他热了。不过还有蛋糕。八点，他一定下班了。

　　早点回来。别累坏了身体。有惊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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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蛋糕孤零零地摆在桌上。九点，那期盼已久的门铃声，依旧没有到来。等来的，只有一封短信：加班。

　　太晚了，看来他一会儿回来，也没时间吹蜡烛了。母亲拿起塑料刀划了一块蛋糕，装在塑料碟里。他回来睡觉之前，至少要把这块蛋糕吃了。

　　“等什么，还等什么?他不是摆明了不想回这个家吗?”父亲大吼。

　　母亲一遍又一遍地望向时钟，打着电话。姐姐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断地举着手机。

　　“您拨打的用户忙，请稍后再拨……”等来的，却只有这冷漠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父亲的脸气得通红。

　　“还吃什么吃!”父亲看着桌上的蛋糕，一手掀在了地上，随后便怒气冲冲地进了卧室睡觉。

　　灯光照着母亲，只剩下一脸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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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将母亲劝进卧室入睡，自己也睡觉去了。

　　半夜，母亲从睡梦中惊醒，她依旧不放心，走出卧室看看。

　　打开门，灯是开着的。回来了，她舒了口气。儿子没盖被子，直接躺在床上。她轻轻走进去，要帮他盖上。

　　“儿子……儿子……”母亲使劲摇着他，掐他的人中。他的眉头紧锁，牙齿紧闭，嘴唇发乌……母亲，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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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精中毒，有生命危险。

　　母亲的心，碎了。

　　三

　　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他只感觉到，自己在上升。快要，看见天了。

　　儿子……儿子……

　　有人在哭泣，——是母亲!他突然一惊，他感觉，自己在下坠。

　　醒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戴着氧气罩。头很痛，起不来。他扭过头去，母亲握着他的右手，睡着了。他看见，母亲苍老了许多。

　　他大概明白了，泪水打湿了眼眶。

　　可，你们不该救我啊，日后，我该怎么办?

　　母亲没敢睡得太死，他微微一动，她便醒了。母亲望着他，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儿……儿子……”

　　母亲平静了心情，看着他：“醒了……就好。儿啊，别……太想不开了，我们都知道了。丢的丢了也罢，走的走了也罢，你……还有我们啊。只要你好好的，什么没有?别太……”

　　母亲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跑出门喊医生。

　　什么都，有吗?他望向灯光，这一次，是温暖的。

　　迎着阳光，他每天在街上扫荡，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个工作。他也坚信，他会找到真正的另一半。

　　生活就是如此，总会有不堪和苦痛，但请坚强，因为在你的身后，有那么一个地方，那里有爱有温暖，那里，会一直为你敞开大门，为你等待。

　　(老师评语：十年，3600多个日子，能改变多少个未来，这或许是最无奈的结局。生活总会给我们大多的磨难，但别忘了，还有更多的惊喜!)

　　作者： 冯睿杰

　　公众号：天一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