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家的一日漫水流年散文

  去年年底的时候,公婆提出了要回老家的要求。于是,兄妹几个放下了形似的匆忙,有了一次静心说着话的机会。终由于公公的坚持,商讨显得有些无意义,只剩下唯一的结果——回家。人老了,大概都是叶落思归根的,尽管那个根已不是很清晰了。也许几句乡野的俚语,仨俩街坊的问候,还有那若有若无的稻香,便是那个根,那个家了!

  而及至真正确定那个归根的居所时,还是费了些周折的。村中的老屋,有四邻,热闹,适合老人话家常,可公婆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腿脚都不是很灵便,上街买菜购物就是一个难题了。街边倒是有一个小房子,一直空置着,可临路而居,很是嘈杂,也是不安全的。后来还是大姐提出,她有一个绝佳的住所,安静而不寂寞,方便而不喧闹,很是适合老人。细述之下,一家老小都笑颜同意了。于是,便有了那个归根的居所,婆婆现在的家。

  婆婆现在的家,在一个环水面山的乡野里。站在马路边,一眼看去时,那排小房子显得有些寂寥。也许是因为屋后的田野太过空旷,又或者是房前那些水太过明亮了。而当走下那条乡间小道,及至屋前,再回眸时,你会发现,其实它离马路,离村庄,甚至是街道,都是那么的近。根本无需你的脚力去寻找热闹,双眼平视过去,就是一片生动了。可要真正走进人群,你的脚还得实实在在地踏过屋后的小道。道其实不小,但原始地裸露着,没有水泥,只有盎然的青草。修葺房子时,哥姐提出,路是否要好好铺一下,否则车是很难进来的。可公公一言拒之,掷地有声,你们的脚就那么金贵吗?走几步路,累不着人的。于是,那条路,就一直自然的躺着,随着四季,或青绿,或枯黄。风大时,有尘土扬起;雨落天,亦有泥泞漫过。夏天回家时,露水会打湿硬硬的皮鞋,锃亮中,竟有些柔软了;草儿也会纠缠着摇摆的裙角,甚至缠绕至家中,在婆婆的轻轻拍打下才分离。哥姐回家也多有相似的一幕,可没有人再提修路。也许偶尔让你的脚贴近一次泥土,亲吻一下露珠,便恍若回到了曾经的年华,忆起赤脚抚摸土地的纯真。似乎有些侨情,所以从没有问过哥姐的感觉,但我想,大概没有人会拒绝偶尔的回归一次吧,无论你走过的岁月是长或是短。

  端午回家时,屋前已是郁郁葱葱,桃儿挂满了枝。我和嫂子在林间摘果子时,不觉都慨叹,这儿真是一个养生的好地方呢。公公不知怎么的,竟听到了我们的话语,嗫嚅道,是个好地方呢,就是缺一孩子戏耍,要是宝宝在这儿热闹着,真就齐了呢。不待我们接话,他又笑了,孩子要上学呢,哪能老在这儿呢。我们几个也相视笑了,却无语。而就在上周,由于很多的琐事堆在了一起,女儿又感冒了,不能上幼儿园,无奈之下,我打车送女儿去了婆婆家。见到女儿的那一刻,公婆脸上的皱纹都乐成了花。婆婆亲着女儿的脸说,宝宝都瘦了呢。怜惜之情让我很是愧疚。交代几句我就得赶回家上班了,临行前,婆婆似乎怕我不放心,一再地重复,我会好好带宝宝的,保证让她胖乎乎,乐呵呵的,上赶着吃饭才让她回去呢。对于婆婆所说的,我是绝无怀疑的,因为实践证明,她比我会带孩子的多。于是,我轻松的和女儿吻别,匆匆走过那条有些崎岖的小道。再回首,看到了立于屋前的老幼三人,心里笑了,公公,这回你该说齐了吧!

  知道婆婆的`仔细,所以对女儿没有牵肠挂肚。可在周末来临时,那份习惯的惦念还是变得强烈了。周五的晚上,老公回家已是九点多了,我们还是决定连夜赶去看女儿。赶到时,发现那老少三人竟已是入梦多时了。看着女儿甜睡的样子,心一下变得很柔软,亦很想对婆婆说声谢谢。因为自己带女儿时,这个点她多是喧闹着的,或是不情愿的刚入眠。也许是受女儿甜美酣睡的感染,那一夜我也睡得无比安然。此地的夜真的很静,静至只能容下均匀的鼾声了。

  朦胧中听到了鸟儿的叫声,睁开眼,发现窗外已很是明亮了。而女儿也不知何时被婆婆抱走了呢。正回想间,听到了女儿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天籁般悦耳。起床推门而出,看到公公正静静的守着炉子等水开。女儿围着爷爷转悠着,嘴儿不时的念叨着什么,偶尔大声的嬉笑着,白发的爷爷陪着孙女乐呵着。而婆婆已是将早饭准备妥当了。待我们洗漱完毕,在她的监督下,灌下一大杯白开水时,稀饭,鸡蛋,还有豆浆,已在桌上冒着热气和甜香了!婆婆说,宝宝每天能喝一大碗豆浆呢,以后回家也记着早晨要打豆浆。我点头应允着,可心里发着虚。要做到婆婆这份生活中的妥帖和条理,我不知还得静心修炼多久呢!

  悠闲地享用完早餐后,发现时辰已是不早了,该是要到半晌午了。因为屋前的水面上已无薄雾,波光粼粼的亮着眼;远山也不再朦胧,清晰如黛了。由于晨间的悠然,这个上午便变得务实了:婆婆提着篮子去买菜了;公公继续伺候着炉子,逗着孩子;我刷洗着衣物;老公去水边捞着鱼。因为所有的事务都是在蓝天白云下进行的,琐碎竟也成了一幅静物画。大儿锄禾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虽不及此画面的优美,但此刻能洞穿千年让人忆起它,唯有那份相通的静然能做到吧!

  当我在收拾鱼的时候,公公不觉对我念叨道,这儿的鱼瘦,不如你那儿的鱼肥,但味道好,以后想吃鱼就回家来。公公以前是善与人谈八卦野史的,很少如此家常的说话,听到此语的时候,我想他大概是有些寂寞了。果然,他接着问到了很多我住的地方的事物,他也曾在那住过三年,所以一直惦记着。公公问题的种类有些多,诸如:对面厂子拆了后,那个楼现在盖了几层?院前小区的路还是那么坑洼吗?隔壁租房子的两个孩子考上大学没?模糊地回答了前两个问题后,在听到第三问题时,我有些惶恐了。因为我甚至想不起公婆以前的两个小邻居的名字了,更不知道他们考得如何,现在在哪里就读了。当再次听到我支吾的回答后,公公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也许他真的困惑了,想不通我为什么对身边如此之近的事物竟是那样的疏忽呢?而他以前从未刻意的探询,可那些市井邻间的事或物,在他眼里总是清晰着,如他掌心里的脉络。可能是我每天把自己的纷扰无限的扩大了,以致我的视线里容不下更多的风景了。公公,但愿有一天我也能如你般静心地看看身边的世界。

  午饭是乡野味浓郁的,人的食欲也被激发的很是充足,而絮絮的说话也把午餐的时间拉得很长。收拾碗筷时,无意间抬头看钟,才发现,每日的午自习时间今天全被揉在了话语中,竟毫无知觉。婆婆也抬头看了看钟,然后对我说,带宝宝去睡一觉,下午睡足一个小时,对身体好呢!于是,我在本是匆忙的午时,再一次享受了拥女酣睡的幸福。直到听到外面细细的碎语,那个甜梦才恋恋不舍的匆匆收场。和女儿起床后,婆婆已削好了两个秋梨递过来。她说,秋天里,人会心火旺,容易感冒的,吃秋梨能降火呢。婆婆其实不知道什么是抗生素,什么是耐药性,但她一直不信赖药物。她相信人和食物的天生亲密。所以四季中,何时降火,何时进补便如印在她心里,时时体现在家人的饮食中。女儿偶有的不舒服,她也理解为身体对季节或是食物的不适应,从不似我们急急欲送女儿的慌张着。所以,帮我看孩子的那几年中,我们经历的几次张皇,都被婆婆轻轻的抚平。而孩子也在奶奶顺应着时节的调理下,自然着,健康着,快乐着。有人说,优雅的女人就是临乱也不慌的女人。于是,看着已是古稀之年的婆婆,我常觉得那该就是一个最优雅的女人吧!

  终于,一天的日子如漫水流年而过,很黑很静的夜来临了。黑夜里,立于小屋前,视野里只有星星了。他们对我眨巴着眼睛,纯黑的夜消失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手可触摸的近。偶尔看到路边有一束光流过,那该是一辆疾驰的车。夜晚中,在乡间的路上,车是绝无尾随的,所以那一束束光都是孤寂驰行的,如急归宿的旅人,匆匆隐入某个村落中。

  欲入睡时,忽的很留念这儿的夜晚,何时我也能如此的不徐不疾,缓迎着晨曦,慢送着日落,让日子如漫水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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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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