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江南抒情散文

  一只鸟在水乡的天空

  水灵灵地飞过 仿佛一位向导

  带我走进江南的内心

  风中浮满水的香气和鸟的叫声

  就在那棵草上 晃悠着

  我去年的泪珠

  一次次 被飞鸟的鸣叫擦亮

  ——东方浩《桃花失眠》

  时间的尘埃掉进了桃花的眼中,一粒一粒,是它淌下的绯红的泪水;江南

  的细雨飘进了我的眼中,一丝一丝,是粼粼的波光把江南的景致织成了一匹流光溢彩的丝帛。

  那吼叫八百里的嘹亮秦腔,永远不能响彻在这一片温润的土地上,无拘无束的闲云野鹤怎敌得过春雨的凑美惆怅。我的落叶般朦胧精致的彼岸,有的只是琐碎的细语呢喃,有的只是温柔的黄梅唱腔。

  江南水乡的烟火色总能孕生出一些宝藏,掩埋在青色的弧线下的,有着太多的喜怒哀乐及无法稀释的酸甜苦辣,清晨的一缕炊烟袅袅,荡漾在小巷上空的是抹不去的温暖的人情味。是痛苦抑是幸福,枕水人家,都在努力地经营着自己的生活。

  还记得学校门前的那条小街,窄窄的有着些许灰白。形形色色的人们将它点缀得生气勃勃。我自如地穿梭其中,总能望见一个穿着蓝色土布棉袄,带着灰色的破帽老人,沉默地,卖着番薯。我轻巧地穿过他,如同一尾畅快的游鱼绕过一块斑斑的旧岩。偶尔回头、一瞥,幽暗的暮色隐起了他的容貌,只依稀觉得有些苍老。这样的日子如流水一般,被扯得绵长绵长,我愉悦地在早晨上学;而他,沉默地在傍晚卖着红薯,永远只是安详地望着他的劳动成果,却不发出一句招徕的呼喊。

  直到一个冬日的清晨,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却又看见了他,执着地守在那不起眼的街角,固执地沉默着、沉默着。在冬风驱散下的街头,这一抹暗淡的灰蓝却让我感到一丝温暖。我上前,向老人买了一个红薯,不为别的,只为涌上心头的那一阵感动。我随意地挑了一个,正准备给钱,老人却迅速地拿走了我手中的红薯。正当我不知所措时,一个更大更软的红薯塞进了我的手中。“大的,好吃。”老人含糊不清的语词以及从那沟壑分明的.脸上所扩散开来的慈祥的笑容,让我的眼前迅速覆上了一片氤氲水汽。那破帽子下的白发苍苍,那见证着与岁月斗争所保留下来的生命的痕迹,那一个在寒风中瑟缩的身影,他曾在无数的日子里默默出现,却是这样无情地被搁置在人们的视线之外。他,有儿女吗?他,生活苦吗?他,可能是一个平凡的老农,等着卖红薯的钱,给儿子成家,给孙子学费;他,可能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孤单的老父,靠着卖红薯的钱,维持着最后的生存。

  当我走远了,再一次回望我的身后,穿着蓝色土布棉袄的老人不住地对着冻得通红的、那粗糙的大掌呵气,我的眼眶,已承受不住一颗泪珠的重量。那似曾相识的动作,曾在我眼前一遍又一遍地闪现:从我的爷爷,一直到那无数被苦难钉上了十字架的一声不吭的低层农民。也许他们一无所有,却有一副打不倒、压不垮的铮铮铁骨。他们是这样坚韧,又是这样慈祥、温柔。江南的水也许不如北方的峰那样险峻陡峭,但同样挺拔,坚守着山的傲骨;江南的水也许不如北方的奔流湍急,但同样执着,诉说着款款柔情。融于江南的血脉中,老人们的身上同样盈满了温情慈爱的芬芳。

  冷风很快便吻干了我脸上的泪痕,可吻不去的,是一种名为“感动”的魔法,它深深扎根在心底,成为灵魂的一部分。我流着泪,可心灵却唱出了赞美的圣歌。

  我从烟雨迷蒙的江南深处走来,带着太多的故事让我无法释怀。彼岸,江南,是我头顶亘古不变的星空,在我痴恋的仰望中,生生不息,璀璨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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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8

标签:美文   散文   江南   彼岸   土布   棉袄   红薯   绵长   泪珠   慈祥   抒情   沉默   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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