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田园乐生活散文

　　父母退休后割舍不掉故土情愫，执意回到故乡那座乡青山绿水的小山村，在绿荫掩映的村口建起一座农家小院，过上了“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悠哉乐哉的田园生活。

　　老爸一直十分向往吴伯萧先生《菜园小记》中描绘的劳动场景，回去没多久，不大的小院就被他改造成了一片绿意葱茏的花果园。老爸在堂屋门前栽了两棵树，一棵是樱桃树，一棵是石榴树。樱桃树是几年前哥哥去烟台出差时带回来的树苗，现在已经长到了碗口粗。一到5月份，绿叶掩映的枝杈上就挂满了玛瑙般的大樱桃。那段时间，每天早晨老爸都会围着樱桃树转上几圈，把那些熟透樱桃的摘下来，或送给邻居，或带给住在县城的儿女。好几次我周末回家，都见到老爸挥舞着系着红布条的竹竿，孩子似地在树下跑来跑去驱赶鸟雀，逗得我忍俊不禁。

　　樱桃未摘罢，石榴花就开了。“一树开花笑满枝，百朵千朵绿映红”，火红的花朵就像一团团跳动的火苗，在绿叶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娇艳妩媚。用不了多久，花儿谢了，树上就会结出饱满的果实。

　　在书房门口，老爸种了几竿翠竹。傍晚时分，坐在书桌前，泡一壶香茶，或看书，或赏竹，是老爸惬意的休闲时光。

　　小院东侧有一口压水井，虽然村里早就通上了自来水，但老爸老妈偏爱这地下水的清冽和甘甜，习惯用它烧水、煮饭、洗衣、浇菜。水井旁边是两棵无花果树。每逢秋天，老妈坐在树下洗衣时，总忍不住伸手摘下熟透的果子，剥开薄薄的表皮送入口中，享受那甜滋滋的美味。

　　院外半亩见方的空地，就是老爸引以为豪的小菜园了。当初为了垫平院外的土坡，年过花甲的老爸不顾酷暑炎热，沿着崎岖小路用小推车一趟趟从村外推土。地垫平了，老爸又从山上捡来大大小小的石块垒成崖坝，还用野山枣枝和花椒枝围了一圈篱笆。

　　如今，菜园北面的篱笆上爬满了丝瓜藤，密匝匝的叶子间，灿烂的黄花调皮地探出头来；菜园东面和南面，匍匐着粗壮的南瓜秧，金色的花在宽大的叶子间若隐若现。菜园中间的畦垄上，生长着各色时令蔬菜：两畦翠绿的韭菜，三行绿油油的小葱，两垄己结出累累硕果的西红柿……两架黄瓜的藤己爬满了老爸精心搭建的竹架子，拨开宽大带刺的叶子，就能看到躲在下面的黄瓜，其中擀面杖粗细、黄花即将凋谢的最是鲜嫩多汁。这时若有邻居经过，老爸一定会乐呵呵地将新鲜的西红柿、黄瓜塞到他们手中。与大家一起分享劳动果实是老爸最幸福的'事。

　　菜园西南面的空地上，种着老爸移植来的野菜——银子菜、马齿苋、苦菜……在这儿生长得蓬勃旺盛。它们生性泼辣，割了又生。夏秋季节，随便掐出一捧，放到开水里一烫，挤干切碎，撒上盐和蒜末，就成了一碟香喷喷的小菜，清淡爽口，让人回味无穷。

　　小菜园的篱笆外，放着两块废弃的旧磨盘。忙完活计，老爸喜欢坐在旧磨盘上休息，喝几杯清茶，跟熟人聊聊天，惬意而悠然。

　　老爸喜欢侍弄果木菜蔬，老妈钟爱喂养鸡、鸭、鹅等小动物，一静一动相得益彰。从老爸的菜园里随便掐上两把“银子菜”、割上一抱嫩“生菜”，就是鸡鸭鹅们鲜嫩的美餐，而鸡鸭鹅的粪便，又是小菜园上好的肥料。

　　每隔一两年的麦收前，老妈就从走街串巷的小贩那儿买来十多只黄绒绒的小鸡、小鸭子，有时还有一两对小鹅，放在铺着麦秸的大纸箱内喂养。刚买来的第一周，小小的鸡、鸭、鹅只能吃用开水烫过的小米，有时老妈为了给它们增加营养，会把煮熟的鸡蛋黄搓碎掺进小米里喂它们，稍大一些后就能喂掺着切成细丝的莴笋叶子的小米了。每当老妈把它们从纸箱放到院子里给它们喂食时，看到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嫩黄、浅灰、漆黑的绒球在地上活泼地滚来滚去，一边叽叽喳喳地叫着、一边撅着小屁股拼命啄食地上的小米粒，老妈慈爱的目光就会温柔地抚摸着每一个可爱的小生命，享受着一天最惬意的时光。

　　进入夏季，池塘里的水涨起来了，小鸭、小鹅们己长出明显的翼羽和尾羽，妈妈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栏门，将吃了五六成饱的鸭鹅放了出来，由雄赳赳的领头鹅带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大摇大摆直奔村东的大水塘。

　　鸭子和鹅个个都是游泳健将，刚走近池塘边的小树林，鸭群们就乱了阵营，大家扑扇着双翼，开始争先恐后地扑向池塘，像跳水运动员在池塘内尽情追逐、嬉戏、引颈高歌，不时溅起阵阵浪花……钻上钻下，追逐着小鱼小虾，忙得不亦乐乎。

　　黄昏日暮，水面被夕阳涂上一片金黄，一群群鸭鹅仿佛还在贪恋着水中美景，仍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安静地游弋，流连……这时，老妈就会带着跟她寸步不离的小黑狗准时来到池塘边，“鸭鸭……磊磊磊……鹅鹅鹅……”大声呼唤着贪玩的家伙们上岸，小黑狗也在一旁装腔作势地左扑右掀、摇着尾巴汪汪催促。鸭群很不情愿地陆续走上池塘浅滩，晃动着脑袋、扑棱着羽毛、甩干身上的水珠，就好似迎接首长检阅似的，聚到老妈眼前一溜儿站好，跟在老妈身后，摇摇摆摆回家去了。

　　老爸酷爱下象棋，农闲时，常在村头大槐树下摆开棋盘与人厮杀，边上有三五人围着，一脸生动的焦虑或欣喜，偶尔还会爆发出失声长叹或大声欢笑；有时也会邀技艺相当的棋友到家对局，经常是从早下到晚，直至月上林梢，棋友的家人前来扣门，才把迷醉在象棋世界的二人唤醒，老爸醺醺然打开门，意犹未尽地将棋友送出门去。

　　老妈心灵手巧，又是个热心肠，谁家儿子要结婚、姑娘要出嫁，总免不了要请老妈帮他们剪窗花、套喜被。老妈退休前当了三十年老师，很会做思想工作，村里婶子大娘有什么烦恼事、心里话，也乐意说给她听。有一次一个沈姓本家的儿媳妇与婆家闹了点小矛盾，赌气回了娘家，一时两家言语不和，僵住了，甚至闹到要离婚的地步。老妈不顾疲劳，在相隔十几里的两家之间来回奔波了几次，耐心地做着两头的调解工作，直到那小两口和好如初，重新过起了红火小日子的时候，老妈才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周末回家，常常听见院中笑声朗朗，不消说，肯定又是爸妈约了三五邻人“欢然酌春酒，摘我园中蔬”，在我家聚餐呢。是的，摸四五只新鲜鸡蛋炒出黄澄澄的一盘，再用新榨的麻油调上两三根鲜嫩的黄瓜，摘几个红透的西红柿，切成大块细细拌上白糖，再煮一锅诱人的绿壳咸鸭蛋，就可以围坐在桌前享受“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温馨场面了。

　　早上睡到自然醒，推开屋门就能看到远处淡青色起伏的远山，水墨画般铺展在眼前，房檐下娇艳的月季吸引来成群的蜂蝶，院内鸡鸭鹅的喧闹又唤醒了新一天沸腾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