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的散文

  人的一生,有无数个站点,怎么走?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往前走还是往回走?每一步都是是憧憬也是幻灭、是起点也是终点……

  回首二十年前,也算是十六岁的花季吧,我和我两个及其要好的朋友总是在一起为赋新词强说愁。在那个本该单纯、喜悦、欢乐的年纪,我们总显得烦恼多余喜悦,忧愁多余欢乐。我们总会为了父母一些逆耳的话锱铢必较,总觉得自己是家中的多余,是一个累赘……在那个叛逆的年纪,我们仨更是同病相怜,紧锣密鼓。于是,我们一拍即合,一个离家出走的计划就此诞生了。经过周密的计划,朋友又拉了她们的朋友,因为那个朋友有一个莫逆之交在浙江诸暨,涉世不深的我们只听说那时浙江的金华还不错,心想都在一个省,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终于在一个不经意的下午,我们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地迈出了我们的离家之路。那气势很有种屈原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由于走的时候一片慌张,我只携带了一些换洗的衣服,穿着一双塑料的拖鞋便离开了家。和朋友们会合后,我们跑到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上了车,因为那时候家里的环境都不是很好,我们预备的“子弹”都不充足。于是在中途下了车,等待一个朋友的表妹伸出的援助之手。表妹对我们鼎力支持,倾其所有,甚至把存钱罐里的分币都如数充公。朋友的朋友又要到她姐姐家拿钱,于是我们五人又辗转到那个的姐姐家。(可能会有人想,我们不懂事,朋友的姐姐也不懂事吗?在这里我要声明一下,因为那个朋友的朋友年龄比我们都大,而且早就没有上学了,家里一直支持她出门打工。)在朋友的朋友拿到钱后,我们顺利地坐上了开往省城的客车。也没想到那一停留居然给朋友的姐姐带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在母亲发觉我们失踪后与另外两个朋友的家属不知怎么打听到我们是从那里上的车,于是带着派出所的人到那个姐姐家盘根问底,立案追查,都把那家当人贩子看。

  到了省城火车站,我们买到五张第二天早晨八点开往诸暨的火车票。大家都为没能有当天就坐上火车而惴惴不安,我们诚惶诚恐地找到一家及其简陋的旅社,五个人挤在一间没有电灯又脏又臭的狭小的房间里眼睁睁地数到了天亮。

  当我用我盛装塑料拖鞋的脚第一次踏上火车的时候,真有点风萧萧兮水易寒,壮士一去兮不复的感觉。此刻,我并不知道母亲和两个朋友的家属正在飞往火车站的途中,此后才知道那时妈妈疯了一样的找我,把路上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都误以为是我。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并不是父母的多余,并不是家里的累赘……好不容易总算到了诸暨,好不容易找到了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原来那个老乡是在诸暨的乡下,而且还是被人拐卖到那里的。当我们五人伫立在老乡家的时候,那里的村民像看西洋镜一样的地把老乡家围了个密不通风。那些人叽里旮旯的谈话我们一句也听不懂,我和两个好友都是想象力极其丰富的人,我们被自己的想象吓倒了,三人神色交汇,很默契地说这里还不错,我们想出去走走看看西施美丽的故乡,以为我们走了其余两人会一起跟随,谁知那两个笨蛋不但不懂还骂我们太不懂事,刚到就往外走,太没礼貌。

  我们仨满怀愁绪地走着,内心比那乡间的小路还要萧索。看见离老乡家不远处就是一个派出所和村公所,仿佛看到一盏点燃的心灯——我们终于不再往坏处想,心想那家人离组织那么近应该不算坏人吧。那也应该算一种迫于无奈的相信,因为我们只好相信,我们几人合力的钱已经不够再跑别的地方了。我们迂回到老乡家,老乡的婆婆和奶奶非常好客,把我们带到老屋安排我们的吃住。尽管我们都吃不惯那里的东西,但能够躺在比旅社大一点的床上睡觉已经让我们倍感欣慰了。最难过的就是那里的WC是随便用一些塑料薄膜搭的蓬,下面放一只粪桶,害得我和友友们硬是在那里呆了一星期没敢多吃多喝。

  实在觉得那里再也无法呆下去了,我们又开始合谋转移。最后确定一个朋友带着她的朋友去广东投奔她的亲戚,我和另一个朋友去广西投奔我的亲戚,还有一个原地不动。那家人是善良的,借了钱给我们买了广东广西的火车票,还给亲戚们发了我们准时到达的电报。去广东的朋友是早晨10点的`火车,而我们是晚上10点的火车。我们都为即将面临的分别赶到难过,要去广东的朋友把我拉到一边,趁无人注意把她藏在鞋底的私房钱分了一半给我,说大家不在一起,也不能相互照应了,多一分钱也许就会多一份希望。我忍不住潸然泪下,僵硬地握住朋友给我的钱不知如何是好。朋友赶紧示意我别傻了,小心别人看见。

  因为和我一起的朋友要晕车,我们奢侈地给朋友买了一个苹果和一个橘子,好让朋友感到不适的时候有点吃的。然后我们分批地去慰藉一下自己的肚子。我和朋友走到一家卖小笼包的店铺只要了一笼包子,我们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吃小笼包,可能我们犹如“天蓬元帅”吃人参果的憨态感染了邻座的一位大叔,他把自己那笼几乎没动的包子送到了我们桌上。我和朋友嘀咕:“严者不受嗟来之食!”临行时朋友不忘礼貌地把包子还给了那位大叔,说我们吃饱了,谢谢!

  开往广东的列车来了,我们都无法像徐志摩那样潇洒地不带走一片云彩,火车长鸣的那一声呜咽载着我满腹的牵挂和不舍离开了。送走了一愁别绪,我和朋友在候车厅坐如针毡。好不容易开往广西的火车也来了,我再一次用我塑料的拖鞋踏上列车的时候已没了初时的那份豪迈,只觉得三分无奈,四分凄凉。火车的巷道人满为患,我和朋友在厕所边缘寻到一处空地。看着朋友满头大汗,我知道闷热的天气及各种难闻的气息使朋友又开始晕车了。感紧放下衣物的包裹让朋友坐在上面,再拿出备好的奢侈品。附近位置上的乘客可能很为我们的情谊感动,把他身旁的包裹递给了我,让我坐在了上面。这一举动给我有些凉意的心一阵暖流,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

  搀扶中我们总算到达了广西的南宁火车站,人山人海中不知道亲戚有没有来接我们。我正忐忑不安的到处扫描有没有亲戚的踪影,朋友贼亮的眼睛发现了我亲戚的所在,一颗巨石总算从心里放了下来。

  亲戚把我们安顿在了她的公寓,安慰我们会给我们找事做。不谙世事的我们一点也没觉出亲戚的缓兵之计,还满怀希望地等着。直到有一天下午,妈妈和表哥以及朋友的爸爸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才知道亲戚在我们刚到不久就给家里悄悄地发了电报。

  家人把我们像捧和氏璧一样的再一次踏进车站走向回家的路时,看着妈妈黝黑而又瘦削的脸,我的心像翻了五味瓶。十六岁的花,虽只开一季,可那一季却让我经历了好几个站台,载着我年少时的叛逆和顺从、忧郁和落寞、友谊和精彩……飞向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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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2

标签:美文   散文   小笼包   诸暨   广西   广东   站台   老乡   亲戚   姐姐   两个   火车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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