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端午五月粽飘香散文

  一

  在我的家乡,除了春节,就数端午隆重了。也许,是因为当时的楚文化太深入人心了;抑或是,端午节相对其他的节日来说,从庆祝形式上来说,更能接近普通百姓的生活。

  端午节的兴起是百姓们对刚毅的屈原表达敬意的一种形式,虽然改朝换代多少载却经久不衰。也许,人们怀念的不仅仅是伟人屈原,那美味的粽香也会让人们流连不舍吧。粽香的味道,伴着屈原的决绝,一种特殊的饮食文化被广而传播,穿越了历数不清的时空,依然飘逸着清香。

  家乡的人们喜欢过端午节,可能还另有原因吧,因为庆祝端午的成本是很低的。首先,糯米是自己种出来的,而包粽粑的粽粑叶和棕树叶亦来自大自然,不需要投入钱财,既可念想一位故人又能慰劳一下胃的,对于那时尚不富足的人们来说,这点真的很重要。

  在我们院子的附近有一片公众的粽林园。春暖花开,草木复苏,粽粑叶也一片片地撑开了。

  粽粑叶喜雨,几场春雨过后,它们就疯了似的长,在湿漉漉的空气中争先恐后地吐着新绿,不几天,就能长到手掌般宽大,这时,就是采摘粽粑叶的最好时机了。

  母亲说,粽粑叶要又长又宽的才算优质的,这样,包在粽粑叶里的糯米才不会从三个角里跑出来。但是要摘到这样优质的粽粑叶还得费些周折,路边那些稍宽稍长的粽粑叶,早被每天路过的大人们顺手牵羊采摘掉了,余下的.宽而长的粽粑叶,都隐在粽林深处,而腐烂的粽叶丛里,是千足虫和蛇蚁最喜欢的场所,每回,我都会鼓足勇气握着一根竹杆先在粽叶丛里拍打一阵,一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二是为了虚张声势,吓走那些潜伏的蛇蚁类。

  老一辈的人说,竹杆是蛇的舅舅,想来,作为蛇,在舅舅面前也不敢作威作福的。不知道蛇们是真的都躲开了舅舅,抑或是我比较幸运,我在粽叶丛里竟然从来没有碰到过蛇。但是,粽叶丛里的千足虫却出奇地多,而且天生反应呆板,行动迟钝,对我的敲山震虎听而不闻,依然缓缓地蠕动着,俨然知道我不会把它如何。有些胆小的千足虫听到声响,本能地蜷缩成一团,其实,我宁愿它蠕动着前行,因为它蜷缩成一团的样子,让年幼的我更是惊悚,一瞬间,我浑身就起满鸡皮疙瘩。

  但是,为了摘到优质的粽粑叶,我不但不能退却反而要冒险出击。因为越是长势茂密的粽叶丛中,盘桓的千足虫越多,仿佛那是它的地盘,我不得不武力侵略,试图用棍子挑开它,但有时它会执着地用它密密的足缠着棍子,样子甚是恐怖,似要与我对决,我惊吓得连棍子一起丢得老远……

  唉,为了能吃到美味的粽粑,小小的我却要冒这样的险!

  二

  我的家乡,包粽粑从来都不是用什么绵线来捆绑的,而是用做蓑衣的棕树叶。这比收集粽粑叶要简单得多,只需挑那些扇面宽且叶子长的棕树叶就可以了,然后把棕叶上的茎抽掉,棕叶就变得柔软而有韧劲了,一枝棕树叶就可以捆绑几十个粽粑,通常准备四到五枝就行了。

  端午节那天,母亲一早把糯米泡上,然后把收集的粽粑叶和棕树叶浸泡在清洗过糯米的水里,待粽粑叶如新摘下来的一样舒展开来,母亲再把粽粑叶一张张地洗干净了,捞起晾干,被淘米水浸泡过的粽粑叶有着糯米淡淡的清香。

  清洗干净的棕树叶沥干水分后,把扇面两端较短的叶绑在有椅背的椅子上,中间留下来的长长的棕树叶如一束柔软的头发自然地垂下,只等着包粽粑时大显身手了。

  椅背上的棕树叶要绑得很结实很牢靠,这点很重要的,因为包粽粑时人反坐在椅子上,粽粑包好后,顺手拉出一条棕树叶在粽粑上绕上二圈,一手拉着棕树叶的末端用力的扯,另一端则借着椅背的力,这样一对拉,粽粑就捆绑紧了。老一辈人的认为,粽粑包得越紧,里面的糯米才会裏得越紧实,香味才会越纯,绝不会像有的地方的粽粑,打开粽叶就是一粒粒的糯米饭而已,我们的粽粑,剥开粽粑叶,却是一个很立体很坚实的三角形,所以,我们当地实际上称粽子为粽粑,而粽叶也顺理成章地叫做粽粑叶了。

  在老家,一直都有男主外女主内的习俗,但凡体力活,都是由男人操持的。包粽粑在我们这不单是个巧活,也算是体力活了,所以,这里的大老爷们个个都会包粽粑。

  乡下人是爱热闹的。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吃过早餐后,主妇们主夫们会把那些包粽粑的家当搬到堂屋门口的走廊上,大家一边包着粽粑一边拉家常,打发着包粽粑漫长的时间。他们的嗓门可以穿透几栋房子,甚至压住如约而来的端午雨,敞开喉咙,用乡下人的方式说着笑,聊着天;当着老婆的面打着张家老婆的情,骂着李家媳妇的俏,他们的轻松惬意,像这清凉的雨丝,浸润着这个有些闷热的五月。

  粽粑还没包完,男人们或许已经约定好了晚上的酒局,舒家出份脆香花生米,李家来盘家常烧豆腐,艾家凑上被老婆藏起来的腊香肠,大家还互相问着,谁家新鲜辣椒可有吃得的么?没有,才挂了几个。没关系,叫孩子各家菜园里跑一趟,这家摘到三个,那家找到两个,一盘爆辣子就凑齐了!然后再三叨念,不能少了酒……

  粽粑开始飘香时,他们已经等不及聚在一起了,在堂屋里听着雨声,闻着粽香,就着脃生的花生米,喝着才酿出来的还有些温热的米酒……

  他们自视为粗人,也是俗人,不会应景在这时去地怀想屈原,他们会说禾苗长势很好了,花生种下后刚好赶上一场雨;会说着谁家的媳妇勤快会持家,哪家的闺女俊俏,可以找个好女婿……

  待到各家的粽粑香气四溢时,不一会,老婆怀里兜着粽粑,手里携着孩子穿过淅淅的雨而来。不定还会带来额外的惊喜,爱面子的老婆可能会带上几个咸鸭蛋或凉拌皮蛋什么的,要么就是她的什么拿手好菜来着,这样一来,空荡的八仙桌一下子就丰盛了起来。

  乡下的男人本来就实诚,不会说老婆是别人家的好。老婆的贤惠也着实让他挣足了面子,他会一直夸老婆,说她的拿手菜怎么怎么好吃,赞她的粽粑包得如何好看,夸她会带孩子而且孝顺……老婆或嗔或笑看着听着,满脸的幸福状…

  夜深了,雨歇了,老婆带着孩子归家了,男人们却还兴趣盎然,吆喝着,猜着拳,让静谧的夜不得安歇。

  半夜,有人开始吆喝着要回家,大声叫着老婆的名字,老婆会悄悄地放下怀里的孩子,点个火把过来,搀扶着一路呓语的男人回家。

  男人高一脚低一脚地,说着某某喝酒不爽快,某某的拳路不得章法,冷不丁的,还会在女人的脸上亲上一口,老婆,你好好看……

  小俩口甜蜜的味道,伴随着粽粑的清香在夜的上空弥漫着,让这个五月的夜,充满了温馨……

  完稿于2014年5月初5(2014年6月2日深夜23时5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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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30

标签:美文   散文   端午   屈原   棕树   椅背   棍子   糯米   端午节   舅舅   老婆   叶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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