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球,飞起吧散文

　　“球呢？球不见了。”“好高啊，飞得好高啊。”开始只有我们两个人，使劲儿抡着羽毛球拍，不是打不见了，就是拍在了吊灯上。而我又喜欢耍赖，所以落地之后打“起死回生球”，不然就打在了球拍的杆儿上，弄得她佯怒着嘟着嘴抱怨，转而一笑脸颊上就是两个深深的小坑。

　　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觉得脸红，害羞地不敢抬眼看第二眼的，以致于没把她的美丽看得更仔细一点，只知道她的眼睛很聪慧，走路一蹦一跳的感觉，像只飞舞的小燕子。

　　等我们很快厮混得知根知底的时候，她已经由“看起来很聪慧啊”变得“真的像头猪一样啊，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比猪更笨的动物”，她会很自觉地接句话说：“那种动物是我吗？”

　　这唯一能证明的是什么啊？漂亮女人真的普遍愚蠢。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她，就像她总说，我已经爱上你了。以致于很多男人说我，你是个让男人嫉妒的女人。

　　她超能嗨歌，飚得很，唱高山顶，唱很多一般人嗨不上去的山歌，唱歌的时候投入又陶醉，要么流泪，要么一脸的喜气洋洋。我喜欢站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看她唱，那种感觉像是在看美丽的风景，从我第一次听她唱高山顶看她抹去眼角的泪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到底有多好，我已经不愿意去预计，长到这个年纪，人生遇到的就不用是知己了，能遇到自己喜欢的朋友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敏感的人总是会对一些莫名的力量有超于常人的察觉，就像我们一起站在佛具店前听梵音，她听得不愿走了，而我感觉灵魂都要被吸走了，最后还是我拉着她仓皇离去。她每唱完歌，都会很欢快地蹦到我身边，不管我愿意与否，都会给我一个熊抱，而且得抱上好一会。这种女孩子和女孩子的“爱情”大概不为异性所知道。只是我们俩一起手挽着手站在走廊里，头儿会忍不住悄悄给我们拍照。

　　她会做重庆菜，虽然其他菜系都不怎么通，看她翻炒的架势也知道是个生手，但是她做的底料确实够味。她刚来单位的时候，正巧赶上我二十三岁生日，她就给我做了重庆的麻辣鱼和干锅鸡，直到把吃菜的人都辣晕乎了的样子。我是个很能吃辣的主儿，所以那两锅底料，一连好几顿都被她加入各种材料，土豆啊，洋葱啊，当然也都是我一个人给解决了。而她真的一点都没有留意到其他人已经吃到崩溃而不敢再碰。

　　昨晚我们就在玻璃厅里，各种疯狂，她用手机开着背景音乐，我们一起飙羽毛球，都说要用最大的力气打，打得羽毛球像一枚白色的小鸟在我们的头顶飞呀飞，玻璃厅的圆顶透明罩映出明朗的夜色，分不清哪些是星星，哪些是灯光，哪个是我们打飞的羽毛球。只知道羽毛球飞来飞去，绿色地板上全是零星的羽毛。两个人的球技都马马虎虎，但是都觉得自己高超得不得了，所以各种打，最后把球打不见了。一旁练太极拳的被我当成隐形人的男同事帮我们从高高的顶台边缘拿了下来。

　　因为有音乐在，所以特别有节奏，而她像个疯子一样一边打，一边在空隙里做各种舞蹈工作，妩媚又可爱，每次看到她这样，我都觉得女人只要在漂亮和智慧里占一样就可以了，不然会很累。像她就整天想得很少，虽然烦恼不见得比我少。她有时候低头看着一向不怎么动弹的我说，你的长相和你的内心相差好大哦。她这么说的时候，我会忍不住笑下，傻姑娘，你难道不也一样，看上去这么聪明，笨得和猪一样。

　　就是这样两个人，都有着外表和内心的巨大反差，但是彼此很快乐，因为她会外强中干，能糊弄过好些人的，虽然“黔之驴”最后的下场不好，但是不是还是能把老虎吓得退避三舍么，而我相对会多些麻烦，但是不是也能逢凶化吉，靠自己的脑袋解决掉么，也许两个人在一起会是最好的搭档。我们都喜欢做饭，都喜欢瑜伽，都喜欢爬山，都喜欢抽风，都喜欢自由。不同的是，我考虑的多，她想到的少。

　　羽毛球飞啊飞，我突然喊她，快看！快看！可惜已经晚了，她没有看到，从玻璃厅里可以看到一直通往三十一层的观光电梯，我正好看到一对激吻的情侣乘着电梯倾情而上，只是我看着穿得那么厚的俩庞大的身影，貌似是俩男的。我和她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激动地说：“好浪漫哦。”

　　羽毛球打累了，我们就坐在地上玩，玩各种彼此知道的瑜伽动作，她轻盈得像只小猫一样，骨子里都是妩媚，而我一旦罩上一件娃娃衫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是我们彼此之间的这种性格和外在的反差让我们更觉得对方可爱。一定是的。对着落地的排舞的镜子，各种扭动，玩得开心得不得了。我打趣她说，这么妩媚的动作跳给你男朋友看啊。她笑着说，美死他，我才不呢。我说，那你怎么跳给我看。她说，那就让他嫉妒死你吧。

　　其实呢，我们各种嗨，是因为彼此心里都有事，有时候太相似的`人行为都是一致的，她喜欢纠结，我喜欢揣摩，她对不确定喜欢一走了之，而我总是给不确定一个悲观的论断，然后一走了之。所以结局是一样的，只是我说服自己，她选择忘记。没有办法，我的记性太好。

　　她是个重庆妹子，汲取了山里的灵气。我是个章丘姑娘，同样是山野乡民。所以对山莫名的亲近，是骨子里带的。而我们却就这么相聚在了这个和海沾边的平原地带，在这个放风筝的城市，彼此有着不一样的牵绊。

　　当初她是因为闺蜜在山东，所以有来的意向，而又因为陪闺蜜去北京玩遇到了现在的男朋友，最后本来要留在山东的闺蜜却回了重庆，而本意要追随闺蜜而去的她却因为男友来了山东。而现在她还处在回重庆还是留山东的纠结里。而我却无法理解她对她的闺蜜的那种情谊貌似超过了对家人对男友。但是需要声明的是，我们都是异性恋。

　　她的男友我见过，还一起面对面聊过天，那种坦诚相待的姿态，特别像两个共同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在推心置腹。只是我们不存在竞争和敌对。她男友是个特北方的好男人，外表清秀，但是骨子里是北方爷们的顾家和理智。也和我叨念说，每次逛街，逛着逛着就找不到她人了，打电话也不接，你去找也不是，等着也不是。那种冤屈的表情，让我捧腹。她是个糊涂蛋，我的手机都时常被她玩到自己的口袋里，而她自己的手机却不知道丢哪去了。她当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不去考虑这些事。所以她总是在一边行动一边忘记，就像个梦游的孩子。我小时候有过梦游症，所以我特别清楚她的状态，所以她会觉得和我在一起特别舒服。

　　她来了山东之后，就是各种云游，而她的男友反倒成了次要的，以致于那个无可奈何的大男生在电话、短信都无果的情况下，郑重地给她发了一封邮件，而在烟台迟迟不肯回济南见男友的她，就仅仅是因为烟台比济南更早的下了雪。一个南方的姑娘，满脑子都是玩的念头，爱情也许真的不怎么重要，不知道为什么，纵然我心里千千结，但是我依然觉得她的做法是我的想法，就像心上插了翅膀，就像我们一起打飞的羽毛球，像是人生的一种滑翔。我当然会站在北方人的立场上去批评她，帮她分析南北方的差异，但是我本心里依然希望她一如既往，没有什么比一个自由的灵魂更加可贵，那些社会契约的约束不是扫兴么。

　　那个爱上她的大男生，却一直妄图改变她，而他所有的底气居然就是她答应改了啊，我每次说她，她都说她知道了啊。我和她说的时候，她开心得不得了，她说，我每次都会点头说知道了啊，可是我总是会忘的么。她本心是要改的啊，可是她忘了，你能怪她么？这种健忘的人总是迷迷糊糊的可爱。女人是，男人又何尝不是。可是她的男友还是把自己所有的银行卡信用卡都交给她来保管，而她却还迷迷糊糊地到处游逛，还有“突然消失”的念想。这个姑娘不是和我那些不懂事的念想都完完全全地重合么，只是她会不经过大脑地去做，而且你又完全不可以怪她，因为她没想到啊。

　　她总和我说，在这里总是飘着的感觉。她是有察觉的，可是我呢，我没有，我已经习惯了漂泊了感觉，已经察觉不到疼痛和难过了。她会和我说，我真佩服你，像你这么崇尚自由的人居然在这种地方呆了半年了。

　　她貌似是为了爱情到了从重庆到了山东，而我呢，我不过为了解开一个心结，为了一种清明的状态，纵然我在这里等了半年，可是依然不会有我等的那个人来，也许再半年，再半年，我都无法等到他来，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道义上，社会责任上，都没有。所以我没有资格要求别人，除了等，像等待戈多一样继续等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也有朋友劝我说，你把话说开了啊。我能说什么呢，我什么都说不了，我只是会偶尔一个人站在马路边看着南来北往的车辆，觉得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就这样在路面上被碾轧得面目全非，然后眼泪就会不自觉流出来。我不是为了爱情，我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可是不曾如愿。她貌似是为了爱情，可更多的还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同样也未曾如愿。

　　所以这样两个不可救药的姑娘，就在这个莫名的地方离奇地相遇了。有谁会想到在青春的岁月里，在不知名的点上我们在夜色灯光里，把我们的那些不确定，那些痛楚，那些颓丧的东西都当成了羽毛球，让它在我们的欢呼声里飞来飞去，飞得满地零落的羽毛。而我们消耗的是我们尚且用不完的力气，是我们即便在回去的路上还能高歌还能欢蹦的心气。

　　青春有什么大不了呢，所以羽毛球，飞起吧！